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吉祥剛剛也想到這一點,但她的殺人動機實在太過深刻,讓人一聽就覺得人一定是她殺的,除了她,也就只剩下吳大光有嫌疑。 但在周紫娟死亡當夜,吳大光卻偏巧在南郊碼頭,金虹盟的管事和賬簿都能證明,他當日確實幫金家搬貨,次日寅時才回五里堡。 一個無法完成殺人之事,一個根本不在五里堡,涉及周紫娟的兩個嫌疑人,就這樣不問自清。 謝吉祥沉吟片刻:“那吳長發(fā)呢?他雖然不如孩子的父母憂心,卻也是親爺爺,會不會是他怨恨周紫娟害死自己的大孫子,動手殺人?” 這話剛說完,她就覺得邏輯很有問題,自己直接搖頭:“不對,作為一個長輩,他也不可能去殺兒媳婦,大兒媳婦沒了指望,就等著這小兒媳婦懷個大胖孫子呢?!?/br> 趙瑞聽她自己在那嘀嘀咕咕,便輕聲道:“這有什么,咱們只管去問便是了?!?/br> 謝吉祥想起李素梅一臉病容,沉默片刻,還是嘆了口氣:“那就問問吧?!?/br> 無論如何,案子總要辦。 兩人回了吳長發(fā)家,發(fā)現(xiàn)這一家人還在院子里坐著,只有小女兒百無聊賴趴在桌子上打盹,其他四個大人都沉默以對。 趙瑞并未說吳虎家的詢問結(jié)果如何,只對吳大光李素梅夫妻二人道:“案子有些新進展,還請兩位單獨詢問?!?/br> 一聽這話,吳大光夫妻倒是沒多說什么,吳韓氏卻立即豎起眉眼:“為啥要問他倆?是不是老大兩口子喪良心害了我小兒子?” 吳韓氏如此說著,就又要嚎哭起來。 趙瑞實在不喜這等潑婦做派,他微微皺起眉頭,冷冷看了吳韓氏一眼。 吳韓氏那到了嘴邊的嚎哭聲戛然而止。 不得不說, 這個年輕的官爺雖然長得十分俊俏,可總是冷著一張臉,尤其那對鳳目,瞪人的時候能把人心肝捅出血來,讓人無端生出一股子害怕來,十分不敢得罪。 吳韓氏被趙瑞瞪了一眼,身邊的吳長發(fā)又開口:“你個老太婆,瞎說什么話呢?就因為你這么偏心眼子,老大兩口子才吃心?!?/br> 被父母二人如此編排,吳大光也面不改色,他小心翼翼扶起妻子,對趙瑞道:“大人,這邊請。” 他請趙瑞他們進的是他們那邊的右偏房。 剛一進去,謝吉祥就聞到一股淺淡的梔子花香。 她抬起頭,看到堂屋里的桌案上,擺了一瓶白梔子,正幽幽散著香。 左側(cè)的偏房也很干凈,但同右側(cè)吳大光家比起來,卻多了幾分溫馨和妥帖。 李素梅也是個利索媳婦,她把家里打掃得一塵不染,在布置上也用了心思,掛在門上的碎花門簾,鋪在桌上的拼花桌布,無一步彰顯她的細膩心思。 對于看起來直爽利落的周紫娟,寡言少語的李素梅應(yīng)當是個很內(nèi)秀的人。 但話少沉默,卻不意味著可以任人欺凌。 吳大光請趙瑞和謝吉祥坐下,然后才說:“草民大概知道,大人想問什么,是想問孩子的事?” 趙瑞余光看到李素梅緊緊攥起手來,把棉布裙捏得都是褶皺。 但吳大光就很坦然,他輕輕摸了摸妻子的手,讓她松開已經(jīng)紅透了的手指。 “這事我來給你們說吧?!眳谴蠊鈬@了口氣。 趙瑞道:“有勞。” 吳大光大概沒想到這個冷面的趙大人如此客氣,便也道:“虎子應(yīng)當已經(jīng)說了,當時兩家鬧事,人太多太亂,不小心傷了我媳婦,以至于懷了五六個月的孩子就這么沒了,我媳婦也大出血,養(yǎng)了小半年才養(yǎng)回了命?!?/br> 吳大光抿了抿嘴唇,聲音也有些干澀:“那是個男孩兒,很漂亮?!?/br> 還沒生下來的孩子,可能連五官都是模糊的,但人家父親說漂亮,趙瑞和謝吉祥卻也不好反駁。 聽到吳大光的話,李素梅輕輕哽咽一聲,低頭擦了擦眼淚。 她看似柔弱,可這兩天陪著家人,卻也沒有如何痛哭流涕,總是低著頭擦眼淚,輕易不吭聲。 只說起孩子來,才忍不住哽 咽一聲。 吳大光臉上黝黑,他常年在碼頭上做工,風吹日曬,已經(jīng)沒了年輕模樣,但他身上那股沉穩(wěn)勁兒,卻令謝吉祥和趙瑞印象深刻。 他說著傷心事,卻也勉力不讓人看出端倪,可見是個很內(nèi)斂的人。 “我是長子,從小我就知道,以后父母得靠我來養(yǎng)老,我不能任性,也不能如同弟弟meimei一般跟父母撒嬌,”吳大光聲音也不得不帶了些顫抖,“可我沒有想到,就因為我的懂事,讓他們以為我可以隨便欺負,我的妻子也可以任意欺凌,在這個家里,我們夫妻做牛做馬,結(jié)果就養(yǎng)了這么一家子狼心狗肺。” 從昨日到現(xiàn)在,吳大光都沒說過這么多話。 他這一句狼心狗肺,把偏心的爹娘也都罵了進去。 可見失去孩子之后父母的表現(xiàn),令他心冷,也令他失望。 他也是人,也有七情六欲,也有自己的家,有相濡以沫的妻子,他也想有自己的至親骨rou。 可這些,都在那一日之后化為烏有。 若不是李素梅命大,當日便是一尸兩命,他從此就成了孤家寡人。 吳大光說著說著,眼眶泛起紅潮,脖頸崩出虬結(jié)的青筋,一看便知他怨恨難消。 “可我父親說,都是一家人,何必說兩家話,讓大亮兩口子跟我同素梅道個歉,這事就過去了?!?/br> “我父親這還算是好的,我母親道是素梅自己不小心,同大亮兩口子不相干,我們家能掏錢給素梅養(yǎng)病,就已經(jīng)很是仁義?!?/br> 這話說得,字字都帶著血淚。 “我心里多愛慕素梅,同素梅又多夫妻情深,這些滿村子都知道,為了求娶素梅,我在南郊碼頭日夜打兩份工,就是為了湊齊給岳丈的聘禮,素梅對我也好,成親至今,她怕我晚上下工餓,總是等在廚房給我再下一碗面,她身子不好,娘家給送了雞蛋來,都舍不得吃,非要給我打在面條里?!?/br> 吳大亮越說眼睛越紅,仿若杜鵑啼血,哀傷不已。 “可他們,可他們都不拿我們夫妻二人當回事?!?/br> 是的,在這個家里,他們天生就是為了吳大亮兩口子付出的。 吳大亮不著調(diào),賺了錢都自己花費,但父母從來不說他,只說大亮聰慧,知道鉆營。 周紫娟是 吳韓氏的遠房外甥女,她在家里三天打漁兩天曬網(wǎng),每日連院子里的地都不掃,只知道忙自己屋里那點事,吳韓氏也夸她對大亮有心,是個能過日子的人。 心眼偏到這份上,雖然過分了些,但村里這樣的人家比比皆是,吳大光哽咽道:“我原想,大不了以后我分家出去單過,便是被人戳脊梁骨,我也認了,誰叫我命不好?!?/br> 可千不該萬不該,這家人連