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就在這時,孩子突然笑了一下。 他的三瓣唇裂開一個鮮紅的弧度,露出里面的白牙,顯得越發(fā)陰森可怖。 謝吉祥微微一顫,幾乎就要驚呼出聲。 就在這時, 溫?zé)嵊辛Φ拇笫州p輕捂住了她的嘴唇,那雙手上散發(fā)的熱力一下子撫慰了謝吉祥內(nèi)心的驚慌失措,讓她迅速冷靜下來。 趙瑞的聲音適時在她耳畔響起。 “他看不見?!壁w瑞肯定道。 謝吉祥微微一愣,她甚至顧不上臉上的大手, 反而去盯著那孩子看。 他看似在盯著謝吉祥看,實則眼神渙散, 那雙漆黑的眼眸全無神采, 只能在燭火的照耀下閃動光芒。 謝吉祥張張嘴, 正想詢問,卻不料嘴唇一下子碰到他溫?zé)岬氖中? 留下一片臉紅心跳的熱意。 謝吉祥默默把他的手推開, 這才囁嚅道:“他看不見, 為何要點燈?!?/br> 趙瑞看著自己被推開的手,目光微閃:“就是因為看不見,他才要點燈,一般眼盲者耳朵都很靈敏, 他應(yīng)當(dāng)聽見了蘇晨他們的腳步聲,因此特地點燈想要讓人忌憚?!?/br> 謝吉祥道:“可他只是個孩子?!?/br> 一個眼盲、裂唇、孤身一人住在荒宅的瘦弱孩童,怎么會有這么深的心機? 趙瑞嘆息道:“越是如此,越少年老成?!?/br> 這孩子看起來不過三四歲的年紀,若是普通孩童還一派天真,可落到他身上,卻無半分稚氣。 謝吉祥看著他蒼白的臉,殷紅的裂唇和燭光下詭異的笑顏,贊同了趙瑞的說法。 可能他們藏匿的時間太久,也可能覺得自己聽錯了,那孩子“看”了一會兒,便吹熄了蠟燭,輕輕關(guān)上窗戶。 他不想等了。 謝吉祥松了口氣。 待宅院里安靜下來,蘇晨跟夏婉秋才閃現(xiàn)在趙瑞身后:“大人,那個黑影特地引我們來的?!?/br> 趙瑞道:“先回?!?/br> 今夜夜已深,暮鼓已敲過十聲,真?zhèn)€燕京瞬間陷入沉睡,路上再無行人。 如此深夜,不好騎馬,趙瑞便讓蘇晨跟夏婉秋先回,自己陪著謝吉祥漫步在冷清的街巷里。 謝吉祥一直在想祝家的事,沒察覺身邊的沉默,待到她把今日的線索都推敲清晰,才發(fā)現(xiàn)趙瑞一直沒有言語。 趙瑞感受到她的目光,低頭看她。 月涼如水,晚風(fēng)蕩漾,那溫柔的目光如水一般,滴落她平靜的心湖。 謝吉祥臉蛋微紅,她下意識低下頭,不敢看他眼眸。 “祝家的事,你怎么看?” 謝吉祥輕聲問。 趙瑞眼中閃過笑意,沒有點明她的羞赧,只道:“祝家這個孩子,便是儀鸞司都沒有記錄,可見從他生下來便被隱匿,至今無人知曉?!?/br> 謝吉祥嘆了口氣:“那孩子雖然瘦弱得厲害,不過個子倒是挺高,應(yīng)當(dāng)差不多就是三四歲的年紀。再考慮到郝夫人三年前突然急癥亡故,這就顯得有些意味深長?!?/br> 趙瑞若有所思道:“之前白圖說的那個傳聞,若是真的……那么這個孩子,會不會是郝夫人偷情所生?” 謝吉祥皺起眉頭,她當(dāng)時以此事不合理而反駁過白圖,但這個孩子的出現(xiàn),卻讓謝吉祥動搖。 但少傾片刻,謝吉祥還是果斷道:“這是不可能的,根據(jù)儀鸞司卷宗,郝夫人過世前一日還出門踏青,若她當(dāng)時有孕在身,旁人怎會不察?” 趙瑞道:“吉祥所言甚是,即便郝夫人真的偷情,她偷情之人也肯定在祝府內(nèi)宅中,她甚至不太可能認識外人,由此引發(fā)出一段不倫姻緣?!?/br> 謝吉祥嘆了口氣,越發(fā)覺得頭疼:“這祝家真是不查不知道,一查嚇一跳,一個普普通通的商戶,家中有如此多的秘密,實在讓人費解。” 趙瑞道:“莫急,咱們盯住祝家,總會有新線索的。” 兩人說著話,青梅巷便近在眼前。 趙瑞把她送到門口,最后道:“祝家雖秘密頗深,卻也有另外之人暗中不滿,若非如此,他不會領(lǐng)著咱們?nèi)ヒ娔呛⒆?。不過今夜已經(jīng)打草驚蛇,明日我再讓人去祝家查冰窖,校尉們也會暗中盯住祝家靈堂,不讓他們調(diào)換祝錦程的尸身?!?/br> 祝錦程是六月初三過身,今日已六月初五,再過三日他就要出殯下葬,謝吉祥心里很清楚,若真要 詳查祝錦程毒殺一案,他們只有三日光景。 一旦祝錦程下葬,即便是皋陶司,也不好強硬開棺驗尸。 趙瑞安慰謝吉祥,讓她不要著急,可謝吉祥心里卻已經(jīng)下了決定。 若她不知祝錦程如何而死,只查池小荷凍死一案,她可以不用那么急迫,但既然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知道祝錦程很可能被人毒殺,她就一定要把事情查得水落石出,以告慰死者在天之靈。 那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,不能就這樣悄無聲息逝去。 這是她父親教會她的第一條準(zhǔn)則。 趙瑞從謝吉祥的沉默里,感受出了她的決心,他沒有阻止,也沒有勸慰,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,用異常自然的語氣道:“回去吧,早些睡,明日再查。” 謝吉祥點點頭,也道:“你會卻也別忙,早些休息吧?!?/br> 何嫚娘依舊在堂屋里等她,謝吉祥進了家,轉(zhuǎn)身同趙瑞道別,然后便果斷關(guān)上了門。 趙瑞看著大門緊閉的小院,低頭摸了摸鼻子。 一夜沉眠。 大約昨日一再奔波,謝吉祥夜里睡得很熟,次日清晨早早便醒來。 她慢慢坐起身,聽著窗外的嘰嘰喳喳的鳥兒哼唱,仔細思索祝家的案子。 漸漸地,她目光一轉(zhuǎn),整個人都清明起來。 今日她沒急著去皋陶司,用過早膳,她看了看昨日做的茉莉香露,又侍弄了一會兒花草,才在何嫚娘驚訝的眼神里換了一身素紗衫裙。 “案子可有進展?”何嫚娘問。 昨夜謝吉祥一臉疲憊回來,何嫚娘便知道案子一定未曾查清,若是往常,謝吉祥一定心急如焚,吃不下睡不著,可這一夜過去,謝吉祥反而淡然了。 這種淡然,讓何嫚娘十分詫異。 謝吉祥對奶娘笑了笑:“之前跟無頭蒼蠅一般亂撞,早晨想想發(fā)覺不對,我把兩個案子混為一談,其實是錯誤的?!?/br> 現(xiàn)在祝家的線索雜亂,而且沒有更多更清晰的調(diào)查方向,她太過重視線索,而忽視了案情本身。 一個人死了,若是他殺,兇手肯定有殺人動機。 他們現(xiàn)在要找的,就是這個殺人動機。 謝吉祥對何嫚娘笑了笑,目光里有著從未有過的堅定:“我會查清楚的?!?/br> 她在家里忙活一會兒,看著金烏已穿 過云層慢慢爬上天際,這才打了油紙傘出門。 今日的皋陶司依舊繁忙。 除了近日燕京新出的重案,過去的冷案疑案皋陶司也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