孤苦，人都說祝家的少夫人心腸好，說不定就能要她。”

    結(jié)果，祝家真要了她。

    “那祝家是因為她可憐？”

    牙婆仔細(xì)回憶：“大約是的，當(dāng)時選完了人，祝家沒說別的，只說池小荷長得不錯，人也規(guī)矩，倒是池小荷收拾行李時跟我說，他們家的管家一直問她父母親屬，她說自己一個親人都沒有，一輩子孤苦，所以對方心軟了?！?/br>
    說到這里，事情差不多就清晰了。

    不過這里面還有很多疑點，謝吉祥都細(xì)心記下，并未當(dāng)著牙婆的面跟趙瑞探討。

    就在此時，白圖突然開口：“這位夫人，你可知祝家郝夫人的事？”

    牙婆瞇了瞇眼睛，似乎這才發(fā)現(xiàn)衙門里還坐了個人。

    對于自己被帶來詢問池小荷的事，牙婆很淡定，干他們這一樣的，隔三差五手底下就有人出事，過來配合官府調(diào)查簡直是家常便飯，所以她一來就坦誠交代，根本不問到底出了什么事。

    知道得越少，其實越安全。

    原本她說到這里，便以為已經(jīng)全部說清，卻不料另外一位一直未曾多言的大人卻開了口。

    “大人是問郝夫人？”

    白圖點點頭，道：“郝夫人是三年前過世的吧？你常年跟這些人家打交道，一定能聽到許多內(nèi)幕，郝夫人確實是急病而亡？”

    牙婆沉默了。

    她那雙掛著厚重紫色眼影的眼睛直直看著地面，眼眸里目光閃爍，似乎在回憶三年前的故事。

    時間有些久遠(yuǎn)，她似乎也記不太清楚了。

    “郝夫人是個頂好的人，她

    和善溫柔，對下人也很客氣，但凡我認(rèn)識的短工長工，沒有人說她不好?！?/br>
    牙婆道：“只是她這個急病，我隱約記得，確實是急癥，似乎跟他們家遭了賊有關(guān)，深宅夫人大抵沒見過這種險事，突發(fā)急病也在情理之中?！?/br>
    一個人的死因，因為家屬的刻意隱瞞，突然變得撲朔迷離。

    兒子是因外人偷竊驚怒中風(fēng)而亡，母親難道也是因為遭遇賊人驚嚇過世？

    又或者，之前白圖說的那個什么偷人的桃色八卦才是真的？

    謝吉祥一下子有些混亂。

    她唯一可以肯定的是，這個祝家一定不簡單。

    ————

    這牙婆是老江湖了，輕易不會也不敢說些胡話糊弄官府，她既然能開口，就證明她確實只知道這么多。

    謝吉祥抬起頭，看向白圖，見白圖也微微皺起眉頭，對郝夫人的死因還是頗為在意。

    趙瑞看這牙婆也無法知道更多消息，便讓校尉送她回去。

    前衙中，三人沉默相對。

    謝吉祥沉思片刻，才開口：“先不提郝夫人的死因，單看池小荷進(jìn)祝府這件事，里里外外都透著古怪?！?/br>
    趙瑞道：“無論祝家怎么解釋，特地舍近求遠(yuǎn)，選了并非家生子出身的女子做少東家的姨娘，這種事在高門大院里很少發(fā)生?！?/br>
    實際上，除非是因利益而納進(jìn)府的良妾，一般這種人家的姨娘不是丈夫的通房丫頭，就是妻子的陪嫁丫鬟，再不濟(jì)還有房中伺候的家生子們，其出身和品行都是一目了然的。

    祝家是有底蘊(yùn)的富貴門第，家中的家生子也都知根知底，根本沒必要特地從外面買人伺候少爺。

    無論祝家怎么解釋，謝吉祥都覺得其中肯定有別的原因。

    謝吉祥點點頭，很同意趙瑞的觀點：“而且，根據(jù)剛才那牙婆描述，祝家尋姨娘第一條就是了無牽掛，沒有太復(fù)雜的家事，然后是老實本分，第三才是好生養(yǎng)。那么納妾給祝家開枝散葉這個說法，其實站不住腳?！?/br>
    這個案子，其實最開始很簡單。

    他們的目標(biāo)就是尋找到死者的身份，然后確定其死因。但死者身份確認(rèn)之后，死因卻越發(fā)撲朔迷離。

    他們沒有嫌疑人，沒有很明顯的作案動機(jī)，甚至不知道死者是意外死

    亡還是他殺。

    而且，通過調(diào)查池小荷，他們對其所在的祝家產(chǎn)生了更多的疑惑。

    趙瑞看謝吉祥一臉愁容，這個案子查了一天似乎也沒什么結(jié)果，便道：“不如去一趟祝家，池小荷的房間還未查，祝家的冰窖也未搜尋，若是祝家同意搜查，是最好不過的。”

    謝吉祥道：“好，先去試一試，便是冰窖不能查，但池小荷的房間應(yīng)該是可以查一查的?！?/br>
    說干就干。

    趙瑞起身，看向白圖：“白大人是跟我們一同去，還是繼續(xù)追池小荷進(jìn)祝府之前的線索？”

    百曉生有自己的追查方式，白圖搖了搖頭：“我自己查便是，還有……”

    他頓了頓，臉上有著難得的嚴(yán)肅：“關(guān)于郝夫人的死，我也想追下去?！?/br>
    趙瑞很干脆：“好，有勞白大人，若真有重要線索，便是舊案也能重啟?！?/br>
    護(hù)城司可能沒有如此權(quán)柄，但皋陶司一定有，陛下特地設(shè)立皋陶司，就是為了能肅清燕京風(fēng)氣，但凡有重大命案，一定追查到底。

    白圖沒想到趙瑞會如此慎重，便也抱拳拱手道：“大人放心，下官一定竭盡全力?！?/br>
    他說完，沖謝吉祥點點頭，轉(zhuǎn)身風(fēng)風(fēng)火火走了。

    謝吉祥看了看趙瑞，猶豫片刻，還是問：“剛剛我是不是說錯話了?！?/br>
    對于案子，她比任何人都認(rèn)真，但也偶爾會因為太過認(rèn)真而過于直白。

    事后回憶起來，謝吉祥也覺得自己的說話方式非常不妥當(dāng)。

    趙瑞卻道：“我們都只是當(dāng)差，談?wù)摰亩际枪?，在公事上沒有什么對錯，只有線索是否正確?！?/br>
    趙瑞行至謝吉祥身邊，伸手戳了一下她頭上的圓發(fā)髻：“你啊，不用想那么多，白圖不是個小心眼的人，現(xiàn)在恐怕都已經(jīng)忘干凈了。”

    對于謝吉祥，趙大世子可是異常有耐心的。

    謝吉祥伸手捂住梳得整整齊齊的發(fā)髻：“別鬧，嬸娘仔細(xì)給我梳好的！”

    叫趙瑞這么一打岔，謝吉祥心里的忐忑便都消散開來，不再糾結(jié)那一句半句的爭執(zhí)。

    雨花巷很近。

    坐馬車不過一刻就來到祝家門口。

    此時已是金光燦燦的上午，馬車剛一停下，謝吉祥就看到祝家外面等了五六輛馬車，過來吊喪的人絡(luò)繹不絕，

    祝家門口守門的人已經(jīng)換成了胡管家，他腰上系著白麻，一邊唱誦一邊給身后的小廝報名。

    到了今日，祝家的喪事才算有了體統(tǒng)。

    謝吉祥跟趙瑞雖是來查案，但他們路上卻已經(jīng)商量好，就是暫時不說池小荷已經(jīng)死亡的事，若她的死真的跟祝家有關(guān)，就怕祝家騰出手來破壞證據(jù)。

    所以，他們這一次要進(jìn)祝家，還是以吊喪的借口。

    胡管家昨日見過他們兩人，對他們還是有些印象的，看他們再度登門，本就分外疲憊的臉色越發(fā)難看。

    “兩位大人，我們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