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們在做什么？”

    她頓時一僵。

    松雪抬頭一看，丸井文太錯愕地望著她倆：“你們這是……”

    跳華爾茲嗎？

    “文太君！”川原聽到他的聲音，眼淚唰地掉了下來，眼圈紅紅地扭過頭去，被攪亂的頭發(fā)垂下來落在臉頰旁，十分落魄，“你快讓她放手?！?/br>
    丸井沒應聲，目光轉(zhuǎn)到了松雪身上。然后，他走上來，伸手在兩人之間隔開，示意松雪退后。

    她立刻松開了手，往后跳開，還好川原只顧著揉眼睛，向丸井訴苦：“我的手腕，都被抓紅了……”

    “社團室里有急救箱，”丸井說著，回頭朝后面喊了一句，“杰克！你過來一下?！?/br>
    胡狼同學匆匆趕到現(xiàn)場，一頭霧水，丸井指著川原，簡單地交代：“你去幫她看看手腕吧。”

    胡狼領(lǐng)著抽抽搭搭的川原走了。

    剩下兩個人在原地大眼瞪小眼，沉默了半天。

    “我猜不是你也會有別人經(jīng)過?！彼裳┣辶饲迳ぷ诱f，“不然她不會這么想不開，要找我干架。哎喲，我的手也好痛?！?/br>
    她夸張地甩了甩手腕，皺眉去看自己的手背，被對方的指甲刮了幾道，沒出血，但留下了紅痕。

    “……你都猜到了，那還有什么。”

    丸井的目光從她手臂上飛快地掠過，聲音微微生澀，臉色也不太好看：“沒事往網(wǎng)球部這邊跑干嘛？你不知道現(xiàn)在有多少人把綾小路的死歸結(jié)在你身上？”

    松雪看他板著臉，一邊揉著手腕，一邊卻忍不住笑出來，然后一本正經(jīng)地說：“畢竟要尊重別人的表演?！?/br>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丸井還是沒吭聲，她歪了歪頭，小心翼翼地問：“你不會沒看出來吧？”

    “這不是重點?！彼荒蜔┑卣f，突然抬起頭，皺著眉頭，“訓練已經(jīng)結(jié)束了，有什么話別在這里說，他們很快就要出來了。”

    松雪明白了，點點頭：“那，我請你喝奶茶？”

    丸井文太的臉也有點僵硬。

    “為什么是奶茶？”

    “對不起，女生之間都是這么說的?！?/br>
    “……哈？”

    第11章 殺人網(wǎng)球（十一）

    “奶茶？”丸井文太確認了一遍，有些不太敢相信。

    “嗯……？”

    “說什么是女生都喜歡的飲料，也太敷衍了吧，”他微微不忿，“別人都是送蛋糕——咳、我是說，好歹你也學學什么叫投其所好吧？一點誠意都沒有！”

    松雪提醒他：“可是，你口中的蛋糕，一般也是女孩子才喜歡的?！?/br>
    丸井一扭頭，作若無其事狀：“有什么問題嗎？”

    “沒有，”她解釋說，“所以我還以為，既然你喜歡甜食的話，像奶茶這種偏甜的飲料也會喜歡呢?！?/br>
    “……”這么說好像也沒錯？

    他慢吞吞地抬起眼皮，一雙淺紫色的眼眸里分明透露著猶豫，可能在內(nèi)心小小地掙扎了一會兒，才開口：“唉。那就，聊勝于無吧?！?/br>
    松雪對他這副不情不愿的模樣并沒有感到沮喪，隨意地聳了聳肩：“看來你還是不喜歡我?！?/br>
    丸井文太已經(jīng)走出幾步，聽到這話猛地剎住車，回頭，聲音也來勢洶洶：“那不是當然的嗎？”

    “……啊?！?/br>
    “都到現(xiàn)在了，就不要裝出無辜的樣子，”他面露不快，“原先你沒來的時候，大家都好好的，結(jié)果你和幸村開始交往，什么都開始不正常了！感覺，和你離得太近準沒什么好事……”

    她不由挑起眉毛：“你這個完全是受害人有罪論呀。不是強詞奪理嗎？”

    “我不管?！蓖杈貌惶夏挲g的任性口吻摔下一句，匆匆跑回球場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直到他們在學校外的西點屋坐下，紅發(fā)少年的心情還是不大明朗。而且，他也沒有想掩飾的意愿。

    兩人隔著一張桌子，他卻將圓凳翹起來，試圖往后保持盡可能遠的距離，晃晃悠悠的，讓人看著微微心驚。

    但他的確無愧于特技天才的名頭，平衡性極佳，始終讓圓凳與自己的身體游走在要倒不倒的邊緣，從容泰然，注意力反而更多地放在了每日限定的那一小塊草莓蛋糕上。

    對于松雪來說剛剛夠的分量，丸井只覺得太少了。

    即便是飯前甜點，他也有相當?shù)淖孕拍軌虺缘簟?，至少十個吧。

    松雪一邊看著丸井將最后一層奶油底也抹了個干凈，嘆為觀止，一邊慢吞吞地喝著自己的果汁。

    “你不會是為了蛋糕才來的吧？”

    那也太幼稚了，她在心里補充。

    丸井看了她一眼，一時舉棋不定。她又說：“而且你剛才也承認了，不是說想和我保持距離嗎？”

    他放下了叉子，沒有反駁，臉色略微古怪。

    “我只是想看看，你查到什么地方了。幸村部長無緣無故變得那么信任你，總該有些理由吧？”丸井故作輕松道。

    但是，松雪注意到了一個細節(jié)。

    他吃完蛋糕，順勢伸手，握住裝滿了冷梅汁的玻璃杯，卻在說到這里的時候，停下了動作，沒有拿起來喝一口，手指微微捏緊，在泛著水霧的杯壁外側(cè)留下一層模糊的指印。

    是緊張嗎？

    他在控制自己喝水的本能——也就是說，他很清楚這一點，在努力掩飾緊張。

    “我不明白，你為什么要找我，”丸井文太再開口時，聲音很冷靜，“我們之間的關(guān)系好像沒有這么親近?！?/br>
    “如果是警察，我會回答，例行公事?！彼裳┱f。

    他專注地盯著她的眼睛，好一會兒才說：“所以，你是特地來找我的?！?/br>
    “嗯，你們幾個正選的情況我差不多都知道了，幸村君將柳那日的記錄給了我，省了很多工夫——”

    丸井哼了一聲：“所以，那天我們看得沒錯，你們果然……這么說，你們又破鏡重圓了？”

    “不，只是合作破案。”松雪回以誠懇的一笑，眨眨眼睛，但看起來并不受信任。

    他看上去很失望，在空中滯留了半天的一條凳子腿終于撲通一聲磕在地磚上，接著以它為中心，又繼續(xù)轉(zhuǎn)圈圈。

    “我真不明白，幸村他——”

    丸井的聲音突然中斷，他的目光穿過窗玻璃躍向馬路的另一頭，幾乎凝住了。

    松雪也跟著回頭，正看到披著大波浪卷發(fā)的少女款款走上車后座的一幕。如此俏麗的背影，又將奢華張揚與低調(diào)集聚一堂，自然是松本家的千金小姐了。

    她問：“你很關(guān)心她嗎？”

    丸井回神，撇開了頭：“也還好吧，我們認識很久了?！?/br>
    “可是，我覺得，現(xiàn)在與其關(guān)心她——你更應該擔心的是自己?！彼裳┨谷坏赝蛩⑽⒍汩W的眼睛。

    少年的表情也跟著僵硬了：“什么意思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