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去了春秋閣,搜出了……”蘇培盛抖著手打開了錦盒,里面只放著一個小瓷瓶,“里面的東西檢查過后發(fā)現(xiàn)是‘氣竭’,一種關外的毒藥,無色無味不易發(fā)覺,但與沉追花相遇會自燃,作用是、是……” 胤禛心有所感,手指失控一勾,手腕上的佛珠噌地一下崩斷,珠子散落一地發(fā)出叮鈴響聲,他恍若不覺,眼神定在白瓷瓶上,問:“是什么?” “是從肺開始破壞人的五臟六腑,使人慢慢虛弱致死,脈象看上去卻像是肺病所致的油燈枯盡——” 蘇培盛話音未落,人已經(jīng)跪了下去,手里卻牢牢地捧著錦盒。 胤禛看著那白瓷瓶,煞白的瓶身不知何時漸漸放大,直直刺入人的眼中,他閉了閉眼,忽然又想到了什么,看向魏紫。 魏紫一臉平淡,對此一點都不好奇的模樣,察覺到胤禛的視線,她疑惑地回望了過去。 她知道,她就知道,她怎么會不知道。 但她從來沒有考慮過這件事對他而言究竟意味著什么。 為什么?因為她是個妖,她不具備人類的情感嗎? 如果她真是個不通人情的妖,又為何說喜歡他,為何與他廝守,為何生下小魚和水哥兒? 報恩? 只是為了報恩? 胤禛咬緊牙關,喉結(jié)滾動了兩下,道:“去找陳太醫(yī),讓他看看這……東西,為福晉醫(yī)治。依勒佳,讓她待在春秋閣里,哪也不要去?!?/br> “是?!?/br> 蘇培盛走后,胤禛木然坐了片刻,在庭院中西洋鐘響聲的一瞬,站起身一步一步,慢慢地走出了堂屋。 魏紫直覺他的情緒里還有她的原因在,更直覺此刻不能讓他離開,迅速起身追上他扯住了他的衣袖。 “你去哪?我怎么了?” 胤禛也在問這個問題。 他沒有回答,暖熱依舊的手掌握住衣袖上柔軟無骨的手緩緩地、慢慢地、輕柔地拿了下來,隨后邁開腳步越走越快,幾息之間便消失在了晨院中。 圍觀一切的王正脊背發(fā)涼,沖魏紫彎了彎腰,快步追了過去。 魏紫站在空無一人的庭院中,有些迷茫,有些憤怒,還有些……讓她心臟刺得難受的感覺。 但她不知道那叫什么。 . 后來,胤禛去了一趟春秋閣,出來之后他便只有兒子,沒有女兒了。 那里面的已經(jīng)不再是依勒佳了。 是被愚昧、仇恨、殘忍和瘋狂占據(jù)皮囊的陌生人。 即便找到了根源,陳太醫(yī)對福晉的病情也沒有更好的治療辦法,只能吊著最后的一口氣罷了。 而晨院卻像是一夜之間失去了四貝勒所有的青睞,胤禛不再踏足后院,晨院失去了特例。 魏紫也沒有去找他,她似乎隱約明白了胤禛為何會這樣,但不能理解,也不認為自己哪里不妥當。 只是因為她將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拋諸腦后,沒有告訴他,他就要與她生氣嗎? 他氣憤的不該是做錯了事的嗎? 她還是不懂人心,她只是要用人的方式過這一生,但她始終是妖,是不可能便成人的。 妖怎么會是人呢? 胤禛不該早就知道了嗎?為何現(xiàn)在又一種無法接受的模樣? 御花園里的御供牡丹一夜之間枯了根基,來年似乎也不能再盛開了。 魏紫想,她那么喜歡胤禛,卻也不是非他不可。等到陽壽盡,她便自在逍遙去了。 但是會想他吧,一定想他,連同怒火與悲傷。 原來那種讓人心臟抽痛,忍不住鼻酸的感覺叫做悲傷。 . 康熙四十八年三月,康熙復立太子,同月,頒召天下。 胤禩推著胤禎走到了臺前,康熙默認了,沒了直郡王,總要有新的直郡王來制衡太子,既然有毛遂自薦的,他也就不用費心尋找了。 胤禛站在臺下,冷眼看著戲臺上的木偶戲,這個時候,不爭才是爭。 畢竟胤礽已經(jīng)心灰意冷,再復立太子又如何,有一廢,就有二廢。 只是他近來精神愈發(fā)不濟,白日里有忙不完的事,夜里卻被重重夢境籠罩著無法入睡。 而夢境中的另一主角似乎是真的要忘了他,每日有找不完的樂子。 胤禛看著來前院陪水哥兒玩兒的小魚,有一瞬間在動搖,他究竟是在執(zhí)著些什么? 這一次與熱河行宮又有什么區(qū)別? 只要與她親吻的、共勉地、生活的是他,她口中喜歡的也是他還不夠嗎? 不夠。 這怎么能夠。 如果不需要得到,他不會投入半分精力。但他想要的,可以得到的,就一定要得到。 . 康熙四十八年,四月二十六,四福晉烏拉那拉氏與世長辭。 同年,四貝勒府二格格依勒佳深感母喪之痛,在葬禮之后自愿前往皇家寺廟為母祈福。 康熙四十八年五月十六,皇十三子胤祥從圈禁中被釋放。 胤禛與胤祥對月醉了一場,回府時走到二門處又頓住腳步,惺忪目光看著不遠處看了許久。 樹影重重,看不清前方是不是站著一人,身影窈窕,面容端麗。 胤禛后退兩步,退回了前院。 現(xiàn)在還不是時候,再等一等。 翌日,四貝勒府魏側(cè)福晉偶感風寒,又一日,病情加重,臥榻不起,膝下兩子無人照料,后院諸人爭得雞飛狗跳,不料被胤禛接去前院,安置于書房,親自扶養(yǎng)。 魏紫雙手枕在腦袋下,躺在屋頂上看著夜空。今夜沒什么星星,烏云密布,明兒可能要下雨。 昨天胤禛步伐不穩(wěn)地往二門處走,慶安幾乎是跑著回來告訴她的。 魏紫面上沒什么情緒還人都出去伺候,轉(zhuǎn)身卻從窗戶翻了出去,在二門不遠的地方觀察。 胤禛好像是看到了她。 眼睛一下就亮了起來,那樣重的醉意都擋不住他驟然的清醒。 他想過來的,但是他克制住了。 為什么?再怎么生氣,都半年多了也該消消氣了吧。 她都消氣了,她怎么還沒消氣。 月亮回答不了她的問題,魏紫翻身下了屋頂,鉆回了被窩。 又過了幾日,在前院住了幾日的水哥兒要找魏紫,怎么哄都不好使,胤禛便讓小魚帶他回晨院看看魏紫。 陳嬤嬤抱著水哥兒,小魚自己走著,看著晨院的門便噔噔噔跑了進去。 “額娘——”小魚邊跑邊喊道。 被陳嬤嬤抱著的水哥兒也跟著學:“娘——” 魏紫依在門框上,不耐煩地掏了掏耳朵,嘴角卻勾了起來。 她本是以退為進,稱病讓胤禛將小魚和水哥兒接走是想讓他睹人思人,沒想到竟是把自己圈進去了。 “喊什么,在這兒呢?!蔽鹤弦痪湓挍]說完便叫小魚抱了大腿,被陳嬤嬤放到旁邊的水哥兒也扒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