！小人任憑發(fā)落！”

白珒喉焦唇干，筋疲力竭，但他一直在喊，一邊喊，一邊走，他嘶啞的聲音回蕩在雪巔之上，從白天到黑夜，從未停過。

他內(nèi)傷在身得不到及時的調(diào)養(yǎng)，真元快速流失，漸漸地，他的身體變得麻木，他的手腳紅腫充血，又燙又癢，絲絲灼痛。寒風(fēng)蝕骨，落雪如刀，他顫栗的走著，不停喊叫，咽喉火燒一樣的疼，他開始咳血，但是，他依然在叫。

林衛(wèi)說過，此去一行困難重重，險(xiǎn)象環(huán)生，歷經(jīng)艱難抵達(dá)了雪巔峰頂，但是，不一定見得到山神。

或許事實(shí)就是這么殘忍，他帶著希望而來，卻被絕望碾成齏粉。

“山，神……求，咳咳咳咳……”他跪在地上，跪在冰冷的雪地里，純潔無染的雪花被鮮血染紅，他紅腫的雙手已徹底麻木，沒了知覺，這樣反倒不疼了。

“山，山神……”

他才不會放棄！

“求您，救我……師……師兄……”

“山神……”

“求山神現(xiàn)身……”

突然，瑤池水面翻滾，似是煮沸了的開水不斷冒泡，水從池中呼涌而出，在空中形成一條水橋，延伸到湖畔。一個人從水中冒了出來，赤腳走在水橋上，一步一步，直到白珒身后。

心力交瘁的白珒沒有注意到，他還在執(zhí)著的呼喊：“求山神，現(xiàn)，身……”

“真是幾千年不見你這樣的傻子了。”

白珒力倦神疲，悲傷欲絕，他已經(jīng)分不清誰是誰的聲音了，他只是鬼使神差的轉(zhuǎn)頭去看。

一身湖藍(lán)色的薄煙紗，赤腳玉足，膚如凝脂，十指纖纖，一頭黑發(fā)沒有束發(fā)也沒有任何裝飾，只是披散在婀娜多姿的身后。

一個，少女？

“上個傻子，好像叫溫洛。”

第72章山神

此去一行困難重重，險(xiǎn)象環(huán)生。你們或許會粉身碎骨，或許歷經(jīng)艱難終于抵達(dá)了雪巔峰頂，但是，你們不一定見得到山神。

林衛(wèi)的話猶在耳邊，他每呼喚一次山神，就體會一次萬箭穿心。

說實(shí)話，他早就絕望了，但是，他不會放棄，他一邊絕望一邊尋求著希望，只要他不死，他就會堅(jiān)持下去。

就算死了又如何？變成鬼，也要救江暮雨！

他瘋了，狂了，癡了，抱著將整個昆侖山掘地三尺的信念，他堅(jiān)持著……

直到見到少女的那一刻，他以為自己會崩潰大哭，他確實(shí)也想哭，可是，哭不出來。

已經(jīng)沒有眼淚能往出流了。

“山神??？”氣若游絲的白珒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，回光返照似的站了起來，瞪大眼睛望著這個和書中描述一模一樣的山神。

修仙界不可思議之謎，昆侖山脈的少女。

他見到了！

“你比溫洛傻的多，至少他沒你這么狼狽。”少女的眼眸清澈水靈，圓臉粉唇，說是少女，其實(shí)也就十歲左右，五官精致且稚嫩，白皙的肌膚玉潤透明，唯有那一瞥一動沉淀著歲月滄桑，以及……她的聲音。

一個風(fēng)華正茂的少女，卻有著無比蒼老低沉的嗓音，若不見其人光聽其聲，必然會以為是一個年過花甲的老太太。

她自己的聲音足夠毀形象，偏偏聽不得別人的聲音嘶啞，像是此時的白珒說話，對她來說好像是一種折磨，她走近白珒兩步，伸手在白珒耳旁打了個響指。

白珒不懂她搞什么名堂，急著說自己的事：“您是山神嗎？小人有事相……”

白珒恍然發(fā)現(xiàn)，他的聲音正常了。

以少女的身高無法居高臨下的俯視白珒，但她也沒有抬頭仰望，因?yàn)榘撰兒苡醒凵亩紫律?，以便少女的審視。少女對他這種卑躬屈膝的態(tài)度很滿意，冰冷的目光變得柔和了許多，雖然其中泛著一絲狡黠：“你能來到這里，值得稱贊。”

“山神……”

少女冷郁的眸光掃視著他：“若老娘一直不現(xiàn)身，你會怎么辦？”

白珒想也不想，脫口而出：“我會一直叫下去?！?/br>
“呵呵。”少女輕笑起來，孤傲的眸子將白珒從頭到腳打量一遍，說，“將自己弄成這副德行，就是為了你口中的師兄？”

“是?！卑撰儐蜗ス蛟诘厣希瑧┣蟮?，“我?guī)熜秩耆ザ?，唯一一魂也在破碎的邊緣，求山神救他一命！小人萬死，報(bào)答大恩?！?/br>
少女面無表情的說：“魂都散了，不過一個茍延殘喘的驅(qū)殼，已成定局，準(zhǔn)備后事吧！”

白珒的腦子“轟”的一聲，仿佛被人抽干鮮血，再往血管里注入摻了冰碴的冷水，凍得他骨頭渣子都疼：“山神！您一定有辦法的，山神！”

“你憑什么覺得老娘有辦法？”少女的語氣比這雪巔冰川還要冷上幾分，“生老病死，天道循環(huán)，何必在意？”

白珒：“可是……”

少女負(fù)手邁步，留下一排排淺淺的雪腳?。骸笆篱g有多少無可奈何？生命脆弱不堪，就你我說話的工夫便有千百人魂歸天道，為什么別人能死，你的師兄就不能死了？”

白珒心顫，林衛(wèi)的話在腦中一閃而過：或許你們洪福齊天，見到了山神，但是山神不一定答應(yīng)你們的請求，很可能露一面就走了。

“山神！”白珒掙扎著起身，幾步追上少女，在她身前跪著求道，“您說的對，世間那么多生老病死悲歡離合，在天道眼中，我跟我?guī)熜謨蓚€人不過是蕓蕓眾生中微不足道的塵埃罷了；在您眼中，我們只是垂死掙扎的小小螻蟻，可是在我眼中，師兄就是全部，師兄就是世界！我很自私，自私到不顧別人死活，只想師兄安好?！?/br>
少女本因?yàn)楸粨趿寺酚行嘏?，聽到白珒這一番對白，她反倒饒有興趣起來了：“你倒真敢說。”

“小人只是平心而論。”白珒道，“我是個十惡不赦的壞人，沒法心濟(jì)天下，我的心很小，只裝得下一個江暮雨?！?/br>
少女高傲的目光仰望碧海藍(lán)天：“好一個情深意重的癡情種?！?/br>
少女面上拂過淡淡溫和之色，看著誠懇執(zhí)拗的白珒：“老娘待在山里久了，這種膩膩歪歪的話聽了倒也悅耳，你能抵過幻獸的迷惑，心志絕非常人可比?！?/br>
白珒抬頭，眼中浸滿了渴望：“山神……”

“山神？”少女好像對這個稱呼忍無可忍了一般，她冷笑起來，眼中劃過一道凌厲鋒芒，帶著些許肆虐之意，她說，“世人愚昧無知，竟給老娘起了這么個低檔次的名號?！?/br>
白珒怔鄂，情不自禁的問：“若不然，該叫什么？”

少女揮了揮手，地面上的積雪隨著一道旋風(fēng)急速高漲，瞬間在少女身后凝聚成了一個雪椅，她輕輕踮腳朝后跳，坐了上去，單手支頤，翹起二郎腿，唇角勾起邪冷魅然的笑意：“把山字去掉。”

白珒看著她，宛如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