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之時,手里端了一碗面條,里面放了三四種青菜和一個荷包蛋,另有豆芽和蔥花等等配菜,十分豐盛。面條薄而透亮,湯汁香濃,青菜新鮮油綠,可謂色香俱全,引人胃口大開。“師兄,吃碗長壽面吧!”白珒把面條放在桌上,遞了筷子給江暮雨,“面條是長久,雞蛋是團圓。祝師兄生辰喜樂,如月之恒,如日之升。”江暮雨幽靜的眸光停留在那碗長壽面上。白珒親自下廚做了碗面條給他祝壽,這讓江暮雨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。他伸手接住筷子,遲疑著夾起一縷面條送進嘴里,口感和味道都對得起面相,入口爽滑,余味猶存。江暮雨無意間轉(zhuǎn)頭一看,就見白珒一副地主家的傻兒子的模樣拄著腦袋嘿嘿笑。好像自己吃上一口面條,對他來說就是什么天大的喜事一樣。夜空浩渺,明月清風(fēng)。白珒站在外間,偷偷窺探內(nèi)室床鋪上早已熟睡的江暮雨。心中久久不能平復(fù),腦海里全是李準說過的那四個字。黑夜,恐懼。什么意思呢?是說江暮雨害怕天黑嗎?可今晚觀察,并沒發(fā)現(xiàn)他有任何恐慌的行為。白珒莫名的有些失落,他曾認為自己把鳳言看得很透,單純,善良,熱心腸。到頭來,他就栽在了自己的自以為是上。他也曾認為自己把江暮雨看得很透,冷血,高傲,心機深。可重新來看,江暮雨就好比一顆洋蔥,你若想知道他的真實想法,需要有耐心的去一層一層的剝開。期間可能會碰壁,可能會辣眼睛,導(dǎo)致你失去信任,心生厭惡。可當你堅持到最后你會發(fā)現(xiàn),他露出了真心,而你自己早已淚流滿面。“原來,我對你的關(guān)心竟這般少……”第18章噩夢這一夜江暮雨睡得并不好。不僅是身體上的病痛折磨,主要是他還做了一個稀奇古怪的夢。古樹參天,琉璃磚瓦,百丈金柱巍然聳立,萬層玉階直沖云霄。輝煌寶殿叫人難以正面直視,沒有尊貴,沒有神圣。它所散發(fā)的暴戾弒殺之氣,就好似最兇殘最冷煞的十八地獄,在那里沒有生機,沒有希望,充斥著死亡和猙獰,棲息著蝕骨嚼魂的魑魅魍魎。這是什么地方?他茫然的看著眼前一切,不等他看清楚,視線突然不受控制的向下移,他看見了自己的雙手和雙足。手腳尚且干凈,但衣衫前襟卻染著觸目驚心的血污,宛如一朵開在他潔白勝雪衣襟上的一朵艷紅彼岸。江暮雨正驚訝這鮮血屬于誰,就見他的手又自動伸出,在胸前輕拂一下,抹去那血跡,隨后邁步上了玉階。一步一步,足有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層臺階。江暮雨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走一步算一步,只知道他步履艱辛,舉步艱難,五臟的震痛讓他幾度停下來喘息,可他沒有放棄,更沒有回頭,他剛毅的繼續(xù)往上走,仿佛每一步都踏在釘板上,一步一個血腳印。哪怕是明朗清風(fēng)吹在他身上,都好似被碎骨抽筋一般,他的身體搖搖欲墜,唯恐下一瞬間便會倒地,再也起不來了。云巔之上,緲霧繚繞,玉階彤庭,浩瀚行宮。這等輝煌雄偉的景象是他從未見過的,可還未及驚嘆一二,那琉璃玉砌的行宮大門突然打開了,從里面走出來一人。江暮雨的視線很模糊,只依稀看清那人身穿明黃錦袍,上以鳳鸞金絲繡制繁復(fù)艷麗的花樣,頭戴赤金流紫冠,上面有用大量珍珠和寶石點綴,一身著裝華貴美艷,陽光一晃,流光溢彩。穿得如此豪麗雍容,莫非是行宮的主人?那人緩步走來,似是開口說了什么,卻剪碎在風(fēng)中,傳進江暮雨耳里只剩下細細沙沙的噪音。流云漂浮,風(fēng)聲刺耳,濃霧吞噬著天地萬物。好像身陷沼澤,拼命想抓住一根救命稻草,可伸出手去抓來的只是虛緲空氣,非但沒有得救,反而因為慣性越陷越深,直到被沙土淤泥淹沒,拽入了深淵,停止了心跳。江暮雨渾身一顫,徑直驚醒。這個夢太詭異了。不僅摸不著頭緒,還格外真實,仿佛確有其事一般。這讓江暮雨心里七上八下,甚至有股窒息的感覺,好像被一雙無形的手勒住咽喉,他想呼吸,換來的卻是更沉重的壓迫。江暮雨坐在床上緩了許久,紊亂的心律漸漸放平。他輕嘆口氣,覺得自己杞人憂天,居然去糾結(jié)一個不切實際的虛假的夢。江暮雨穿上長靴,繞到屏風(fēng)后換衣服。剛打開楠木箱子,就發(fā)現(xiàn)里面放著兩身他未曾見過的新衣。一件為嫣紅色,在領(lǐng)口和袖沿處有用白線細致勾勒出的花紋。另一件為梨白色,在領(lǐng)口和袖沿有丹霞色壓邊,前襟上有祥云暗紋。江暮雨腦中頓時浮現(xiàn)一個疑問。衣裳哪兒來的?他想起白珒和黃芩昨天下山置辦今年物資一事,所以這兩件衣服應(yīng)該是順便買來的。從昨天到今日,只有白珒進進出出過九天云榭,不難想到,這衣服是白珒放進來的。說起白珒,他好像不在。江暮雨走到院中,昨夜本就不算大的初雪早已融化的一干二凈。院中梨花樹因種子特殊,即便到冬天也不會枯死,只是梨花在枝頭不會停留太久,綻放一段時間便會隨風(fēng)飄落,新的萌芽再生出來,含苞待放,一簇簇雪白花瓣落了又新生,生了又隕落,日日月月鋪設(shè)在院中土地上,留的芳香四溢,染得天地皆白。突然,江暮雨瞧見左側(cè)廊道下放著一盆蘭花。葉子枯黃打蔫兒,土壤干裂,死不瞑目。江暮雨認得這花,好像是白珒房中的春蘭。師父他老人家特別有閑情逸致,某天突發(fā)奇想,讓所有扶瑤弟子養(yǎng)花種草,說是能培養(yǎng)人的耐心,讓人變得沉穩(wěn),從而產(chǎn)生柔美平逸的心境,有利于修行。南過選的雛菊,鳳言選的秋菊,黃芩最機靈,養(yǎng)了特皮實的仙人掌,三個月管一次都不帶死的。至于白珒,則是勉為其難的挑了蘭花,因為小時候家里養(yǎng)過,他比較熟悉。心不甘情不愿的養(yǎng)了春蘭,根本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(wǎng),任其自生自滅。江暮雨指尖泛起點點紅光,順著春蘭的葉身擦過。剎那之間,葉子褪黃染綠,那半死不活的春蘭重獲新生,腰板兒也挺直了,更有粉紅色的花骨朵冒出來,有幾朵花微開綻放,露出嫩黃色的花蕊。與此同時,白珒從外走回來。好一個枯木逢春!白珒手中拿著裝有草木精華的翠玉瓶,那是鳳言委托交給江暮雨的生辰賀禮。白珒?yōu)榉乐估锩嬗泄?,想提前拿自己的春蘭做下實驗,結(jié)果去趟茅廁的功夫江暮雨就讓人家復(fù)活了。“師兄?!卑撰冏哌M廊道,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