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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許久不見日光,也沒怎么吃好睡好,她已經(jīng)瀕臨崩潰的邊緣了。但她還不想認輸,只要還有一口氣在,她不會認輸。她總會尋得機會報仇,救出兒子。她閉上眼,不知是在積蓄能量,還是在休息,地牢里再次陷入了沉靜。白音所住的院內(nèi),槍響之后沒多久,殷厲踏著軍靴大步走了出來,他臉色黑沉,一手還拿著槍,槍筒朝下,在冰冷的月光下閃著黑黝黝的光,讓人遠遠看著就不寒而栗。奴仆恭敬地垂著頭上前,不敢搭話,只將早已備好的外套雙手遞過,殷厲一把拽過,直接出了門。待人走后,奴仆才慢慢朝屋內(nèi)走去,本以為會看到白音死不瞑目的慘狀,卻只看到碎了一地的碗盤,湯湯水水灑了滿地,白音好端端地跪坐在地上,伸手撿著碎了的瓷片。奴仆有些詫異,走近看了看他,少年果然毫發(fā)無傷,只是眉宇里藏著一些憂愁,讓人看著也被感染似的覺得不快活起來。奴仆拉開了他:“別碰,我來打掃?!?/br>既然城主沒有解決他,說明少年依然是有用的,奴仆又叫來兩人,將有些恍神的少年架去了一邊,隨即開始收拾房間。不一會兒,滿地的油漬,碗盤碎片就都被收拾干凈,又有小童提著水桶進門,趴在地上認認真真反復擦洗了三遍,這才徹底收拾整潔,退出門去。房間門被從外關上,殷丞想著大哥方才失態(tài)的模樣,狠狠閉了閉眼,強忍住鼻頭的酸澀感覺,喃喃嘆出口氣來。他到底該怎么做?他已經(jīng)不知道該怎么做才好了。殷厲騎馬回了城主府,臉色一直很難看,眼底還有沒褪去的血絲。徐老三沒想到殷厲今日還會回來,皺著眉上前查看情況:“城主?這是怎么了?”他見城主臉色不好,眼睛瞇了瞇:“那小子不知好歹,惹您不高興了?”殷厲幾步走進屋內(nèi),倒了一杯涼茶,一口灌下。他閉上眼,一路上的冷風已經(jīng)安撫了他紛亂的思緒,他深深吸了口氣,坐進椅子里回憶起今晚的種種細節(jié)。殷丞的每一次表情,每一個眼神,他比劃時的習慣性動作,他自然而然的笑容。殷厲不想承認,也不敢相信,他怕自己鬼迷心竅,希望越大,失望越大,到時候自己反而會更加崩潰。他手指拽緊了拳頭,根本聽不到徐老三在耳邊絮叨什么,他突然起身,大步朝祠堂走去。祠堂最下面一排,放著殷丞的骨灰盒和牌位,這些東西都是徐老三安排的,殷厲直到現(xiàn)在尚且是第一次主動進祠堂來看望弟弟。徐老三驚疑不定地跟在他身后,不知道殷厲這是突然中了什么邪,還是終于想通了?看開了?殷厲徑直走到殷丞的牌位前,手指伸向牌位,半途又似不敢,在半空僵硬了片刻,隨后才緩慢地輕輕地觸上冰冷的刻字,仿佛在摸著那個人的臉,腦海里不由自主浮現(xiàn)地都是那個人無聲的笑容。殷厲眼眶陡然一紅,在祠堂前跪了下來,他抱著牌位如同受傷的野獸,再也經(jīng)不起任何打擊,那么小心翼翼,那么謹慎,那么絕望,可又忍不住期盼著——是你嗎?會是你嗎?會是你回來了嗎?如果自己被騙了怎么辦?如果自己被利用了怎么辦?他不敢去細想,怕發(fā)現(xiàn)這其中絲絲端倪,徹底掀翻了自己那點可憐的希望,可他又忍不住不斷地去回想,回想那位少年從遇見自己開始,所有的反應和舉動。那時候他被怒火和絕望燒毀了理智,根本沒有察覺白音的異常,而現(xiàn)在再回想,似乎正如徐老三所說,白音對殷家對他所做的事,對他母親所做的事,都毫無反感之意,他根本沒感覺到對方半點恨意。相反,他一直覺得對方的那雙眼睛,那雙看著自己的眼睛,似乎潛藏的是心痛,是不忍。可能嗎?正常人會對迫害自己的人表現(xiàn)出心痛和不忍嗎?“老三?!币髤栭_口,聲音居然分外沙啞,“我喜歡吃什么菜,除了城主府的廚子和你,還有誰知道?”徐老三愣了愣,雖然不解其意,但依然恭敬回道:“沒有了?!?/br>殷厲艱難道:“你確定?我真正喜歡吃什么菜的消息,會不會有走漏的可能?”徐老三直覺不對勁,認真想了想:“不可能走漏消息?!?/br>殷厲真正喜歡的菜,只有自家人清楚,廚子是自小照看殷家兄弟長大的奶娘,忠心不二,而徐老三則是殷厲心腹,常同他們一起吃飯,所以也知道。可在外人面前,殷厲喜歡吃的菜,就是殷丞喜歡吃的菜,就算要走漏消息,走漏得也只會是殷丞喜歡的菜品,而非殷厲喜歡的。這本算不上是什么機密,不過是殷厲寵著弟弟,所以除開自家吃飯的時候,奶娘總會做幾個殷厲喜歡的菜,其余時候,殷厲都是以弟弟為先,出門點菜,也都只點殷丞喜歡吃的,并不太顧及自己。再說,什么喜歡吃不喜歡吃的,也并沒有那么夸張,殷丞喜歡吃的,殷厲照樣也喜歡。但本不算機密的事,在這個晚上卻顯得無比詭異起來。白音是怎么知道自己真正愛吃的菜是什么?他為何會吩咐別院的廚子做這幾道菜?而且中間還夾雜了殷丞本來愛吃的菜。他在看到菜色的一瞬間就愣住了,但他尚不敢細想,只是在白音下筷子的第一時間盯住了他。白音下意識挑得第一道菜,正是殷丞最愛吃的菜,連挑菜的角度和位置都一模一樣。旁人或許不會太過關注,可對于將殷丞視為這輩子唯一的珍寶的殷厲,對他的任何舉動都非常熟悉。瞞得過其他人,卻絕對瞞不了他的眼睛。這或許是為什么,他會突然對白音產(chǎn)生沖動和欲望,甚至保下了他的命,將他養(yǎng)在了別院。他的潛意識早在第一時間就認出了對方,比他的理智和感情都要先認出對方,所以他沒能下殺手。蒲公英,山茶花,殷丞僵硬的不自然的表情,欲蓋彌彰的笑容,還有那絕對不可能模仿的傳承至清子津的畫技。就算字跡可以模仿,畫風卻絕對不行,尤其清子津的畫風本就獨樹一幟,并非輕易能夠模仿。白音的年紀不過十七、八歲,別說是他沒聽說過清子津在殷丞之后還有過學生,就是有,也不可能學成如此。他很清楚,白家這位幺子身體不好,自小就不怎么出門,一直到十二歲才開始拿筆,短短幾年時間,絕不可能練就如此畫技。殷丞已是清子津口中極有天賦之人,從五歲就開始執(zhí)筆,也不過近兩年畫風才開始有個人特色。所有的答案似乎都在慫恿著、縱容著殷厲不斷朝希望靠近,他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