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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,他到底在擔心些什么呢? 宋寒枝再也不想讓江修齊成為屏障,橫在她與顧止淮之間,讓兩邊的人心懷異思,惴惴不安。 有些事,終究得敞開了說才行。 顧止淮心里似是被炸開,頓時一塌糊涂,他手下?lián)u晃,一下子松開了她的下巴,隨后又慢慢覆上方才被自己捏得發(fā)紅的指印,像是在撫平方才的失態(tài)。 “對不起?!?/br> 他又說了這句話。 無論是以前,還是現在,他最喜歡對宋寒枝說的一句話就是,對不起。 他隱下了心思,吞下所有偏執(zhí)的想法,巧妙而又吝嗇地對宋寒枝遮掩他心下的不安,每每失意,都是這句話。 既能挽回二人的關系,又能保持沉默的折中之法。 宋寒枝笑了笑,她覺得無需再說些什么了。京郊的土地坑坑洼洼,折騰得她搖來晃去。她扭過頭去不看顧止淮,閉上眼睛,靠在座位上,褥子堆得老高,幾乎要將她埋進去。 顧止淮始終攥著她的手,不肯放。他摩挲著手里她精致的腕骨,白軟的皮膚,越看越想把這雙手好好保護起來,再也不沾上半分的血腥。 他覺得,宋寒枝說錯了,他是會害怕的。 兩年前的遭遇,讓他明白沒有什么事情是永遠不會變的,兄弟也罷,部下也好,都會為了種種原因,選擇叛變。 那么宋寒枝呢?他是她的誰,能有資格讓她一直留下來? 宋寒枝長大了,要是以后遇上一個比他待她更好的人,一個比他溫柔,比他細心,能讓她心心念念掛著的人,那剩下來的顧止淮怎么辦呢? 她會不要他了嗎? “放手?!彼魏﹂]著眼,冷冷說道。 顧止淮沒有強留,松手放了她,掀開簾子看向窗外,已是暮色。兩邊逼仄的密林夾得他喘不過氣,只是看了一眼,他便放下了簾子。 “要到了,你準備一下。” 的確要到了,從他們離開楚都開始,跟蹤他們過來的一群人已經追了一路,現在恰被車夫誤導進了山地,那里面是成百上千的待選影衛(wèi),一送進去,不出一刻,就會被殺得片甲不留。 楚秉文未免太小看他了。 馬車拐進一條狹長的小道,路上不斷地遇上小路分支,宋寒枝窩在褥子里休息,只覺車身一會兒左轉右轉,晃得她頭都有些發(fā)疼。 好不容易停下,外面已是黑乎乎的一片,顧止淮先行下了車,原是想將宋寒枝拉下車的,可她正在氣頭上,徑直擋開他的手,自己跳了下來,他只好作罷,叫車夫守在這里,自己走在前面帶路。 夜色濃重,這里不似楚都有滿大街的燈籠照明,只能憑借著微暗的天光摸索走著。正值寒冬臘月,地上的泥濘經冷風一灌,凝成了凍土,一踩上去“吱呀”的響,還格外的滑。 走了不出半里地,宋寒枝就趔趄了三四次,好幾次險些滑到在地。 “你自己能行嗎?” “不用你管,摔幾次跤就摔了,又不是什么金貴的人?!痹掚m這樣說著,宋寒枝還是勾了頭,小心翼翼避開那些地方。也不知道這地方當初是怎么被找上的,江修齊被關在這里,還真是安全得緊。 顧止淮望了眼前方,回過頭,直接彎了腰,將她打橫抱起。 “還有一段路更難走,到了我會把你放下來的?!?/br> 宋寒枝不情愿地勾上他的脖子,低頭看著懷里不說話。 路的兩邊雜草叢生,盡頭處是一小塊平坦的腹地,看樣子明顯是被人修整過,減去的草垛規(guī)規(guī)矩矩立在一旁。腹地的最里處,依著一棵大樹修了座小房子,茅草為蓋,泛黃的燈光從窗子里透出來,成了這荒郊野嶺中唯一的暖意。 這是,到了? 宋寒枝從顧止淮懷里跳下來,揉了揉酸澀的眼睛,確認那燈光是真的無疑,回頭看了一眼顧止淮,似是在問他。 顧止淮點頭,“去吧,就是那里?!?/br> 宋寒枝走出兩步,停了下來,回頭問他:“你不去?” 顧止淮點頭。 她只好一個人走著,拖著步子,心里卻是亂的很,對于江修齊,她也不知道怎么面對,待會兒見了可能連話都不會說。原以為好歹有個顧止淮在旁邊照應,三人愣著總比兩個人愣著要好,可沒想到顧止淮根本沒有要進去的意思。 她只得硬著頭皮上。 一雙手輕輕攬上了她的臂彎,她回頭,顧止淮不知何時閃到了她的旁邊,將她往懷里湊了點,道:“算了,我陪你去?!?/br> 沒有不耐煩,也沒有妥協(xié),聽上去這個決定做得水到渠成。 宋寒枝愣愣地看著他,幾乎是不假思索就點了頭。 “好。” 在心底排演了千萬遍該如何與江修齊見面,宋寒枝反復思索著,是該一腳踹開門,顯出自己多年不減的憤怒,還是該輕輕敲門進去,為他的以命相救之恩躬身言謝。 可兩個聽上去都不太好。 宋寒枝在心里抽了自己兩個耳光,誰叫你他媽的不好好過年,非要過來見江修齊,這都是你自找的,你自己想辦法。 她正兀自想著怎么敲門,門吱呀一聲,自己開了,屋內油燈昏暗,水汽繚繞,一個修長的身影手里端著大碗,盛著熱氣騰騰的餃子,水霧茫茫里看著他們。 宋寒枝與顧止淮二人都是一愣。 “你好江修齊?!?/br> 作者有話要說: 撒個嬌,大家不要走,阿水最近開學很忙,等這陣子忙完了,天天給大家發(fā)糖。 各位早安↖(^ω^)↗ 第60章 第 60 章 顧止淮蹙眉望著她,似是很不喜歡她這句話。宋寒枝也沒好到哪里去的,剛才那句話是腦子一抽之下隨口而出的,回過神來,怎么想怎么別扭。 江修齊比以前黑了,也更瘦了。巫有道那老小子也是個二把手,來楚都前信誓旦旦地保證,一定會在半年之內研制出赤水蠱的解藥,結果一拖就是兩年,到現在都沒成功。 對應著的,江修齊也被藥罐子養(yǎng)了兩年,一條命拖到了現在。 可看上去,江修齊也沒過得想顧止淮形容那般凄慘,今夜除夕,自己一路風塵仆仆,啥都沒撈到,江修齊好歹還知道熱火朝天地煮餃子吃。 三人沉默了下來。 江修齊看了看門前的二人,沒有太大驚訝,往身旁挪動了點,做了個“請”的姿勢。 三人入內,坐在了一張桌上。 屋內干凈,簡樸自然,雖是小了點,卻應有盡有。江修齊每走一步,就傳來嘩啦啦的鐵鏈聲,在靜謐的夜里格外惹耳。 他的雙手,乃至雙腳,都栓上了一根黑重的鐵鏈。 宋寒枝雙手先是放在桌上,后來一陣涔涔的汗打得桌子都快濕了,只好拿下桌,不住地揪扯膝上的褶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