了一會兒，伸手那撮黑發(fā)撩到耳后。

令玉衍顰眉：“家里有吹風筒吧？”

“不知道?！?/br>
“那我明天買一個。”

夏炎沒有回答，他想的是另兩件事。

“令玉衍適合戴耳環(huán)。”以及“他什么時候打耳洞？”

用飯的安寧時刻很快被手機鈴聲打斷了。

令玉衍在唇邊比了個手勢，示意夏炎不要出聲：“是我的繼父。”

“喂？”

“嗯，我在朋友家，今晚不回了，最近都不回去了?！?/br>
“不是劉晟，你不認識?！?/br>
“我知道，沒事……掛了?！?/br>
手機里還有說話聲，但令玉衍按了紅色的掛斷鍵。

“家里有什么需要帶過來的嗎，”夏炎問他，“這幾天我和你回去收拾東西?！?/br>
令玉衍想起來那顆漂亮頭骨，啊了一聲，說：“有，周末過去吧，麻煩你了?！?/br>
夏炎打開手機，估計是在對照行程表：“明天下午放學，我在校門口等你?！?/br>
這位實習外掛業(yè)務繁忙，在兩個世界來回跑，也不容易。

令玉衍在他身邊，正如臺本所說，心里平靜了不少。

夏炎是庇護他的非人類，并且目前為止還沒有放棄他的意思。

似乎察覺了他的念頭，那些古怪的臺本又冒出來了——

【你坐到夏炎腿上，親他，你的眼神熾熱又單純，好像夜里的燭火。】

【請按臺本cao作，謝謝合作?！?/br>
令玉衍熟視無睹，繼續(xù)剝蝦，幾行黑字蛇一樣游蕩在他眼前，趕也趕不走。他忍不住抬頭看了夏炎一眼。

夏炎下唇比上唇厚，形狀很好看，不笑的時候顯得薄情。

他給令玉衍的印象也是這樣，給人以冷淡感，卻從第一次見面開始對他很在意，時不時照顧他，可能是外掛的任務吧，比如“找個難搞的高中生滿足他的愿望”這樣。

黑字瘋狂抖動，試圖引起令玉衍的注意。

男人正在他眼前喝茶，動作很文雅，哪怕他現(xiàn)在穿得像去舞臺唱rap的年輕人。

令玉衍突然不快地心想：“夏炎有男朋友的?！?/br>
夏炎不僅有所愛，也許還擁有著很多像令玉衍這樣的人類玩家，帶領他們進入劇情。

他的情感分成很多份，不屬于同一個人。

這種念頭像一根絲線不斷延長，在他心里繞了很多圈，扯不斷，還越來越長。

直到——門鈴響了。

夏炎放下茶杯，把起身的令玉衍按住肩膀，說：“我去開門?！?/br>
令玉衍答應了，但跟在他身后。

門開了，幾個人與夏炎說了什么，過了一會兒才推著很多東西進門?？蛷d地板摞了兩大排移動衣架，層層疊疊掛著戴防塵袋的衣服。進來的時髦女人微笑介紹說：“這是我們當季的新品……”在見到令玉衍時，她了然道：“是這位先生穿的吧？”

她說了很多，挑揀了其中一兩件外套開始介紹，材質如何設計如何品牌如何，令玉衍聽得一臉興趣缺缺，說了幾句把人送走了。

他拈起一件看了眼標簽上的價格，奇怪道：“你買這種衣服給我？沒必要，我大部分時間都在學校穿校服。”

夏炎宛若未聞，他看上去比令玉衍感興趣多了，拿了件顏色古怪的外套在他身上比劃了一下：“適合你?！?/br>
令玉衍這才正視了自己的衣著，他現(xiàn)在身上掛的是夏炎的襯衣，起碼大了兩個尺碼，袖子挽起來兩截，領口空空蕩蕩，露出鎖骨，好端端的褲子也松垮垮地掛在胯骨要掉不掉的，也不知道那位打包上門的潮牌店員見到他會是什么感覺。

“你可以穿上嗎，”夏炎饒有興致，“我想看?！?/br>
令玉衍心想：“你在玩奇跡暖暖？”

嘴上說：“好的?！?/br>
☆、他在暗示我氪金？

夏炎的手機相冊留下了一張令玉衍的相片。

令玉衍很聽話。脫得一身馬賽克，換上他挑的衣服鞋子，站在墻邊讓他檢閱。游戲系統(tǒng)購置的衣物是個有名的奢牌青少年線，設計感十足，顏色搭配大膽。令玉衍皮膚白，鮮艷的顏色也穿得毫無違和感，雖然他臉上寫滿了“無聊”和“不喜歡”。

“我不喜歡拍照。”

他冷不丁這樣說。

“需要我刪掉照片嗎？”

“不用，”少年細白的手指勾住脖頸的吊牌，用小剪刀拆掉了，“你又不會發(fā)給別人?！?/br>
傭人把客房收拾得整整齊齊，這兒和夏炎的主臥近乎沒有區(qū)別，一股樣品房的嶄新感，夏炎平常也不會在這個房子里久住，除非他又為了戀人下凡。

夏炎敲了敲他的房門：“今晚我在隔壁房間，如果覺得有危險就過來我這里?！?/br>
“知道了，”令玉衍咬著牙刷含糊說，“你的房子不會不安全的?！?/br>
話是這么說，睡覺之前，今天的二度謀殺場景又在他眼前播放了一遍。

系統(tǒng)的懲罰與夏炎的袒護，兩者相比，哪一個更有效力呢？他實在很想繼續(xù)看下去。

【勸你不要這樣做】

【這樣只會傷害你自己】

【聽話】

令玉衍“哼”了一聲，不語。

【好奇害死貓】

‘我為什么要聽你的？’令玉衍奇怪道。

【……】

【不要這樣想啊】

深夜的黑暗之中，令玉衍隱隱約約聽見了一聲嘆息。

令玉衍晚上睡不好，眼白長出許多血絲。他總是一副病歪歪的模樣，好像摸一下就壞了的那種病弱少年。清晨的陽光被樹枝篩過灑在他臉上，皮膚白得像在牛奶里泡過。

車子停在路邊，學校近在咫尺，門口的九區(qū)第十四中學牌匾在太陽下散發(fā)著詭異的金光。令玉衍懨懨地解開安全帶，下了車，在路邊揉眼睛。

“眼睛不舒服？”

令玉衍回頭，夏炎也下了車。他音色特別，很容易記住。令玉衍曾聽過他在KTV唱抒情歌，嗓音有種冷淡的溫柔，倒是人如其聲。

第一次見面的時候，他也是這么溫馨問候的，可能上輩子是個醫(yī)生吧。

【你對夏炎撒嬌說：“你幫我吹吹眼睛嘛?！薄?/br>
“用眼過度，眼睛干澀。”令玉衍若無其事，打了個哈欠，“主要是睡晚了?！?/br>
夏醫(yī)生提出建議：“多做眼保健cao?！?/br>
他儒雅隨和道：“你怎么不說多喝熱水？”

“你喜歡就多喝一點，我下午來接你?！毕难渍f著，猝然將一只手蓋上了令玉衍的頭頂。他個子比令玉衍高了許多，摸頭殺做得輕而易舉。

又說：“你的頭發(fā)很軟?！?/br>
令玉衍：？

【你：“那你多摸一會兒吧。”（害羞）】

令玉衍鐵了心與游戲系統(tǒng)作對，當即倒退了兩步，不讓夏炎碰了，環(huán)顧四周，許多人正對他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