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說話了！我問你少爺呢！少爺在哪里！……”

    叫喊聲湮沒在淚水之中，慕綾掩面大哭，霍離秋的神情已經(jīng)說明了一切，真相不言而喻，慕綾最后一道心堤徹底崩塌，她的劍從手中無力脫落，失去光澤。

    霍離秋痛苦地閉上眸子，渴盼再度睜開時，所有的事都沒有發(fā)生，可惜，到底不過癡人說夢。

    慕綾魔怔之中站起身來，神叨叨地吵著要見少爺，一不小心在青石邊發(fā)現(xiàn)了子涼，她踉蹌地前去跪在少爺身邊，卻怎么呼喊也得不到回應(yīng)。

    “少爺……不是說好了讓阿綾陪著你一輩子么……你為什么……為什么……”

    慕綾抽泣著，將子涼緊緊抱在懷中再也不肯放手，她絕望地哭著，像是流盡了一生的淚水。

    眼前一片水霧遮掩，仿若還是多年前那個大雨天，她還是一個流落街頭的孤女，看著眼前攜著圣光的人對她伸出手來，陌上人如玉，公子世無雙……

    慕綾終于放縱了所有的悲情，她忽然收起無助的淚水來，顫聲道： “少爺你放心……阿綾不會讓你一個人孤孤單單的……阿綾很快就來陪你……繼續(xù)護著你……”

    “你要做什么！”霍離秋見她忽而撕下身上一綹又一綹的衣邊，串結(jié)起來將少爺固定在青石上，又將青石滾落湖水之中。

    沒有太多的水花，只有一個安睡在青石上的身影在湖水里越陷越深。

    慕綾目不轉(zhuǎn)睛，出神道：“水是世界上最溫柔的事物，少爺也是這世上最溫柔的人，沒有什么比湖葬更適合……”

    霍離秋還未來得及反應(yīng)，慕子涼已經(jīng)永恒消失在她的世界里。

    慕綾見不歸湖已然波瀾不驚，回身來撿起劍便往天鴻城走去，霍離秋見了趕緊上前攔住她：“阿綾你不要沖動！”

    “讓開?！?/br>
    “現(xiàn)在玄氏勢不可擋，你回去只能是去送死，根本毫無意義！”

    霍離秋將慕綾的路攔得死死的，慕綾怒氣難忍，一劍指向霍離秋，大喝道：“給我滾開！你有什么資格來管我！”

    霍離秋不想再眼睜睜看著任何一個人喪命，絲毫不理會，只道：“既是朋友一場，我不可能袖手旁觀！”

    “誰跟你是朋友！不是朋友！我慕綾跟你霍離秋永遠都不可能是朋友！以前不是！以后也永遠不會是！我跟你永遠都是兩個世界的人！”慕綾歇斯底里地喊叫著，嗓子里仿若裂開幾道細口。

    霍離秋無奈妥協(xié)：“好，就算不是朋友，你這樣做也根本于事無補，子涼他也不希望看見你這樣！”

    “少拿少爺來壓我！我告訴你霍離秋！你少在這里假惺惺的！令人作嘔！你看看你這段日子都做了什么！你根本什么都沒做！只會躲在別人身后！凡事都一副錯全在我的惡心模樣！你既然有錯你怎么不去死！”

    慕綾已然完全失去理智，霍離秋知道自己說什么也沒用，但也不能放棄規(guī)勸，決然道：“是，我就是這樣的人，所以我現(xiàn)在就是要多管閑事！總之你不能回去！”

    “你！你去死吧！”慕綾手中劍光一閃，沖著霍離秋奮力揮下，那一刻，所有的怨氣猶如洪水般一瀉千里，浩浩蕩蕩，卻在擊潰阻礙的時候，轉(zhuǎn)了個彎。

    慕綾的眼淚再度簌簌流下，手中的劍也劇烈顫抖起來，而霍離秋只覺臉頰上有幾滴溫?zé)岬囊后w滑落。

    離秋伸出手來擦了擦，卻發(fā)現(xiàn)手上一片腥紅，進而，她摸到了自己臉上一條修長的口子，但她已經(jīng)無暇去感受疼痛。

    慕綾哽聲道：“你憑什么……你根本就是一個喪門星！你身邊所有的人都因你受災(zāi)受難！你憑什么自以為是！”

    霍離秋愣在原地，目光攀上冰霜，好似一瞬間丟棄了所有信念。

    慕綾見這番話對她起了作用，更是變本加厲亂說一通，霍離秋全然恍神，任憑guntang的血液沿著脖頸和鎖骨流入衣裳里。

    “所以霍離秋你聽著，我慕綾是死是活跟你沒有任何關(guān)系，你就安安心心當(dāng)蓮池里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蓮花便是了，你我后會無期！”

    63 祭祀

    慕綾轉(zhuǎn)身忿然遠去，她知道自己一向口無遮攔，又總在胡亂罵完一通后心頭一虛，此時的霍離秋已經(jīng)全然失去挽留她的能力，漸行漸遠的慕綾終是忍不住回頭望了霍離秋一眼——

    兩人的目光在不歸湖北岸最后一次相接，所有的傲慢，所有的偏見，化為虛無。

    慕綾的身影淹沒在濃重的夜色下，復(fù)雜的情緒也隨風(fēng)而去。

    霍離秋沒能攔住她，反倒對自己產(chǎn)生了極深的懷疑，也許自己根本就是個廢物，是個災(zāi)星，霍離秋此刻才察覺到周圍的空無一物，她是真正的孑然一身。

    “綾兒一貫是個口是心非的人，霍姑娘不必理會她，交給我便是?！蹦仅恢獜暮翁庨W現(xiàn)，從懷中掏出方巾來遞給離秋。

    霍離秋沒有接，只是用自己的衣袖捂著受傷的臉，沉聲道：“世上若只剩一人能護住她，恐怕也就霆總管你了……”

    慕霆嘴角揚起一個苦澀，道：“只可惜連霍姑娘都看明白的事，她卻看不明白?！?/br>
    霍離秋獨自朝著遠郊而去，前路漫漫，她并不知道自己要去向何方，臨行前，她凝聲道：“一個不想明白的人，是永遠也不會明白的……”

    霍離秋孤身遠去，她并不知道，這一別，又是一次天翻地覆。

    中原草木皆兵。

    天鴻城自然而然地成為了玄氏入主中原的據(jù)點，但中原自古是八方能人志士的聚集地，人口混雜，統(tǒng)一中原著實成為玄氏一大困境。

    天鴻城四周的小城鎮(zhèn)星羅棋布，江湖勢力也是魚龍混雜，而天鴻城內(nèi)部也并非太平之地，玄鏡只好將所有對南國的覬覦之心都壓制住，聯(lián)合霍簡，全身心地將重心集中在一統(tǒng)中原之上。

    玄丙和玄丁兩位長老不情不愿地從東原的安樂窩里遷了過來，效仿東原的統(tǒng)治經(jīng)營之道替玄鏡打理天鴻城，如今的中原早已波瀾起伏。

    自霍簡奪下天鴻城已經(jīng)過去半個月，這一日，玄鏡正式南下入主天鴻城，天鴻城里舉行了隆重的迎神儀式，所有人被勒令在中央大街上駐足觀看。

    慕綾潛伏在人群之中，目光兇煞地凝視著城門口的霍簡，他此刻面色平靜，甚至露出幾分桀驁和幾分笑意，慕綾越發(fā)惱怒。

    玄鏡緩步入城，那一刻，玄氏眾人齊齊跪拜，玄鏡就在眾人的匍匐之中，從容地走入城內(nèi)，迎上霍簡的目光，道：“霍兄這段時間辛苦了?！?/br>
    “這還只是個開始?！被艉喴琅f保持一副不要高興得太早的模樣。

    玄鏡勾了勾嘴角，隨后霍簡抓緊在儀式的空隙時間里稟報道：“現(xiàn)在天鴻城基本上已被清掃干凈，最重要的是要恢復(fù)天鴻城往日的生活，目前比較棘手的是東郊和南郊的江湖勢力