成此事?！?/br>
    第769章 木匠皇帝24

    登基大典是吝嗇點兒還是浪費一點兒好呢？

    朱由校陷入沉思中。

    從王安受傷，劉時敏就被天子點到身邊伺候。他現(xiàn)在是一個人干著三人的活, 他自己那份秉筆太監(jiān)的、天子啟蒙先生的、還有王安東廠的廠督那份。

    他在御案側面的小桌上, 埋頭處理內閣那邊送過來的票擬, 屏聲斂氣怕驚擾了沉思中的天子。不知不覺中劉時敏把內閣送上來的厚厚幾疊子的票擬都做了批紅，按照天子的要求, 分門別類地放置在不同的文件盒子里。然后到了他例行發(fā)愁的時候了。他在心里嘆氣，自己該怎么和時不時就“文盲”的皇爺說清楚、那些不想看的這些奏折呢。

    抬頭他就發(fā)現(xiàn)天子還是那一個姿勢沒變，難道是一動不動地坐了小半天？

    御案上放著禮部已經(jīng)送來一天的登基大典方案，一月前光宗登基才使用過的。從送到乾清宮，朱由校就坐在那里盯著看, 好像能從字里看出花。

    劉時敏站起身抖抖衣袖, 弄出來一些細碎的聲音，以圖在不驚著天子的情況下引起注意。然后發(fā)現(xiàn)他的皇爺在打坐呢, 根本就沒看禮部送上來的登基大典流程。

    禮部還等著用印呢。

    這可真是要愁死人了。

    內閣早早就專程把禮部的這個折子送了過來?？紤]的就是天子可能會看，因為這屬于“有用”的折子。

    劉時敏端著文件盒子, 躡手躡腳走到御案前，把文件盒子一個個按著天子喜歡看的順序擺好。擺完了抬頭，發(fā)現(xiàn)天子在盯著他看。

    “皇爺, 臣把內閣今天轉過來的折子都批過了。現(xiàn)在讀一遍嗎？”

    “不用，你打發(fā)人去請孫如游來?！?/br>
    “是?！?/br>
    劉時敏束手躬身行禮, 慢慢倒退了幾步后，轉身吩咐小宦官去禮部請人。

    孫如游一直在等著內閣的回信，后天就要舉行登基大典了。他后知后覺地意識到這新君不像他爹那么好說話，禮部說什么就是什么。

    他不知望著老天祈禱了多少回, 就盼著小皇帝能夠乖乖地按著流程走一遍。

    等他看到乾清宮來請他的小宦官，心里的一塊石頭終于落地了?？矗戮降走€是有反對意見了。

    孫如游聽完小皇帝的要求，堵得不知道該說什么好。只得耐下性子相勸：“陛下，戶部就是再缺銀子，陛下登基大典的銀子他們不敢少，陛下大婚的銀子他們得準備出來。必須要祭天，走完所有的流程，才能說依禮承繼了皇位?！?/br>
    朱由校一邊聽一邊點頭，好像是同意了孫尚書的解釋，但他一開口，孫如游就知道這事兒難辦了。

    “孫尚書，這個流程太繁瑣了，朕要是不按著這個做，有誰敢說朕這個皇帝是假的嗎？”

    孫如游要撓墻了，新君這是像了神宗啊，專門唱對臺戲的。

    “朕想這樣，把這些都劃掉，祭文就這樣寫：朱由校成為大明新君，將努力維護大明的子民和疆域?！?/br>
    孫如游搖頭搓手急得不得了，“陛下，這祭文是有固定的格式，要感謝天地的，歷來都是這樣寫的啊。像□□登基的時候，說的還更謙虛呢?！?/br>
    朱由校搖著腦袋堅決不肯。

    “按你這么說，要是明年地動了，后年旱災蝗災洪水了，就是老天在警示當皇帝的不合格了。這對朕不公平。不行?！?/br>
    孫如游都想伸手去捂新君的嘴巴了，怎么可以這樣說話呢？！想起自己小孫子說話不討喜的時候，想呸幾口又不敢。

    “陛下，你可不能這么說的。萬一成真了可怎么好?！?/br>
    “朕悄悄與你說啊，明年真的有地動的。這登基祭天的花銷太大了，不如拿去賑濟淮北的災民?！?/br>
    “陛下，若是明年會地動，”孫如游想抽自己嘴巴了，怎么就給新君帶跑題。“咱們更得好好祭天了。不然明年會說是陛下祭天不虔誠引發(fā)的。”

    “那總好過說朕不該繼承皇位啊。孫卿啊，太倉真的是沒錢了，內帑金也發(fā)的差不多了。朕想在年前把宮里的內監(jiān)和宮女子放出去大半，宮里人太多了，真的養(yǎng)不起了?！?/br>
    孫如游猜測是因為撤回了礦監(jiān)、停了榷稅，內庫少了進項。他才不信內帑就沒了銀子，很可能是新君為了重開榷稅找借口呢。

    還是銀子惹的禍。

    君臣為祭天的開銷扯到要放宮女子出宮，把宦官送一部分去凈軍或者是皇陵，替換首領的軍卒回來去遼東。孫如游知道自己不同意新君的主張，怕是會有更多的事情。

    千不該萬不該他說了一句，“陛下，臣聽說福王府被抄，別說祭天的銀子了，就是你明年大婚的銀子也夠啊?！?/br>
    朱由校的臉立即板住。

    “福王不該得的家財，抄了也是充九邊的軍資。但是淮北的賑災刻不容緩，就把為登基大典預備的銀子拿去賑災了?！?/br>
    孫如游氣得胡子都翹起來，“陛下，后天行禮，禮部該花的銀子早花出去了。賑災是由戶部出銀子的。”

    明朝這財政管理真到處是坑。六部各自有銀庫。南京那里還有一套六部班子，也是各自有銀庫。天下財不能統(tǒng)籌安排，京師的戶部尚書是個被分權的大管家。

    朱由校愁怎么把南京的六部合并到京師一起，能省多少是多少啊。

    “孫卿莫急，朕這不是被銀子逼的嘛。唉，今秋的賦稅還沒有解到。九邊不知道得用多少銀子才能夠。劉時敏，把你統(tǒng)計出來的那個隱田累計的偷稅表拿過來?！?/br>
    劉時敏應聲把表格遞上去。

    “孫卿啊，你看這些人從秋闈得中，家產(chǎn)就暴增數(shù)倍。這是他們自己填寫的隱田、投靠的戶人數(shù)目，朕還沒有讓東廠去查呢。這才多少人，累計下來的銀兩徭役，就差不多夠賑濟淮北的了。那些中舉沒出仕的人就更多了?！?/br>
    孫如游捏著表格看了又看，小心地問：“陛下想讓這些人出賑濟淮北的銀兩？”

    朱由校立即笑逐顏開，“這主意好！孫卿果然心系黎民百姓。就這么辦了。”

    孫如游盯著朱由校問：“那后天的登基大典？”

    “按孫卿的安排做?！?/br>
    孫如游捏著那張表格告辭，轉身去吏部找周嘉漠。

    “明卿兄，你看看這些人的隱田隱戶，可是你這里報到乾清宮的？”

    周嘉漠雖然只比孫如游大了三歲，但他可是孫如游的老前輩了。他是隆慶五年的進士，比孫如游早了二十四年，如今朝中與他年齡相仿的已經(jīng)不多。像孫如游這樣敢拿著東西質問他的，真是鳳毛麟角呢。

    周嘉漠接過表格看看道：“吏部這里正在統(tǒng)計呢。這是戶部那邊送上去的。你拿這個要做什么？”

    孫如游把才在乾清宮的事情，對周嘉漠說了一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