子遭點(diǎn)兒罪算什么啊。你現(xiàn)在不還是好好的嘛。要換了小師妹，怕是站半天就又得病倒了?！?/br>
    太子對(duì)賈赦是毫不留情，“你自己愿意的，還到孤這里找安慰，孤還被父皇整治的一口老血悶在喉呢。不過榮國(guó)府夫人整治你的招數(shù)還挺稀奇啊，難為她想的出來?！?/br>
    賈赦把小內(nèi)侍送來的茶一口喝了大半，咂咂味道，“這大紅袍茶不錯(cuò)，可惜沖泡的不好。改天你去榮府，嘗嘗我母親泡的茶，那才叫好喝?！?/br>
    “好?！碧記]少去榮國(guó)府，不過與榮國(guó)公夫人甚少打交道。倆人小時(shí)候私下里還用“偏心眼兒”來指代榮國(guó)公夫人呢。

    “我母親把流水賬改成分類記賬，也是給那些貪心的奴才逼的。明允，你說那些奴才有多可恨吧，上月月初買的東西，隔月月底就敢再報(bào)賬一次。小數(shù)怕長(zhǎng)計(jì)，一年累起來，這樣的小處也讓那些奴才貪去不少。真是讓人惱怒。”

    “分類就能避免了？”

    “那自然能了。比如說茶葉這一項(xiàng)，單記在茶葉一頁，一年買了幾次，買了多少，一目了然。日期也清爽，和商家的底根也好核對(duì)?！?/br>
    賈赦講得仔細(xì)，太子聽得認(rèn)真。

    太子聽了以后，琢磨了半晌，“恩侯，你說孤把這法子推薦給戶部使用會(huì)如何？”

    “兵部都可以用啊。我就是覺得母親的法子甚好，才肯老老實(shí)實(shí)地留在府里抄帳，給母親念叨的?！?/br>
    賈赦搖頭，一臉的不甘不愿卻又不得不做的模樣，逗笑了太子。

    “你母親又念叨你家老二怎么孝順啦？”榮國(guó)府的家事，太子知道的很清楚，他郁悶、緊張了好幾天了，和賈赦聊聊天松快了不少。

    “你那是老皇歷啦，這回?fù)Q新詞啦?！辟Z赦挺不屑的。

    “說來聽聽，讓孤也開懷開懷?！?/br>
    太子抿嘴微笑。

    “明允，我說你差不多就行啦。我母親念叨我，你當(dāng)樂子?。俊辟Z赦不滿。

    “孤倒想有母后念叨呢?！?/br>
    太子黯然垂目，轉(zhuǎn)著茶盞，輕微的瓷器刺啦聲，在突然靜謐下的書房里格外刺耳。

    “明允，你過了啊。老來哀兵這一套?！?/br>
    回答賈赦的是“嗤啦、嗤啦”的刺耳噪音。

    “好啦，好啦，你贏了。告訴你也沒啥，你不許笑我啊。”賈赦先談條件。

    “好，孤不笑你?！碧恿⒓赐Ｊ?，微微嚴(yán)肅了一點(diǎn)兒。

    “我母親說我和老二斗氣，不夠當(dāng)家人的胸襟。原話是‘恩侯，你是嫡長(zhǎng)子，你都是做了父親的人了，總與你弟弟置氣，夠當(dāng)家人的胸襟嗎？要是瑚兒這個(gè)年齡，還差不多。可你看看瑚兒昨晚待珠兒，那才是長(zhǎng)子嫡孫對(duì)兄弟該有的氣度?！?/br>
    賈赦說完瞪大眼睛看太子，太子知道自己要敢笑一點(diǎn)，賈赦就會(huì)撲上來動(dòng)手的?？伤麑?shí)在憋不住，哼哼唧唧著說：“你母親說你不如瑚兒？”

    太子不等賈赦回答，還邊說邊點(diǎn)頭，“這回是換新詞了。唉，恩侯，你母親還是偏心眼兒，原來說你不如你弟弟孝順，這回說你……”

    太子說道后來就搖頭了，突然他隔桌抓住賈赦的手，“恩侯，你母親不是要你弟弟承爵吧？”

    賈赦立即搖頭，“怎么會(huì)？！我母親說了我是按照承爵的嫡長(zhǎng)子教導(dǎo)的，我弟弟就是普通嫡子教養(yǎng)。切，和族里那些旁支族人一起讀書，就是旁支教養(yǎng)?！?/br>
    賈赦越說越開心，忍不住咧嘴笑起來。

    太子看賈赦笑，聯(lián)想自己那些cao蛋的庶出弟弟，都在上書房里和福親王、寧親王的兒子們一起讀書，也哈哈哈地開懷大笑起來。

    “我母親說我父親和圣人一樣，都是恪守禮教的。圣人給我取字恩侯，要是我父親能活到八十歲，問我六十歲以后才能做侯爺，會(huì)不會(huì)心生委屈？”

    賈赦一邊說一邊小心地覷著太子的臉色。

    “恩侯，你不要這樣看孤?！碧右彩莻€(gè)聰明的，“孤和你說，就是圣人活到百歲，孤寧可讓皇孫登基，也是愿意的?！?/br>
    賈赦點(diǎn)頭，“就是，百行孝為先。我們府里的大管事一家子被我父親仗斃了，我母親讓我把自己院子里的管事都按住，不讓我摻和父親挑選大管事。前幾天還說我院子里的管事架空了父親，問我會(huì)不會(huì)讓父親著惱。嘁，當(dāng)榮國(guó)公的是我親爹，他向著我，又不偏心老二，我干嘛和親爹過不去。我院子里的那些管事，那個(gè)敢給我親爹添堵，我先按死他們?！?/br>
    太子不錯(cuò)眼珠地凝視賈赦，賈赦坦蕩蕩與太子對(duì)視。

    “明允，你說我說的對(duì)不對(duì)？”

    太子看了賈赦半晌，才緩緩點(diǎn)頭，語含糾結(jié)，“恩侯，東宮屬臣與朝臣的爭(zhēng)持，非孤所愿?！?/br>
    “按死那些屬臣算啦?！辟Z赦大咧咧的混不在意。

    “你混說什么？那也是父皇指派給孤的臣子。父皇西征的時(shí)候，他們?cè)诰┏禽o佐孤處理朝政，而今就……”

    太子搖頭，說不下去。

    “明允，我可和你說啊，圣人已經(jīng)惱了東宮那些屬臣了。這幾天我關(guān)在府里也想過，流放的那幾個(gè)，真的是為你嗎？還是為他們自己爭(zhēng)？要是為你打算，可就不會(huì)把你陷進(jìn)如今這般為難的境地了。我看他們是在圣人西征的時(shí)候掌過大權(quán)，現(xiàn)在舍不得放棄罷了?！?/br>
    太子痛苦地扶額，“恩侯，你說怎么辦？如今孤也不能不管他們?。?！”

    賈赦咧嘴，聳肩攤手，他也不知道該怎么辦。

    倆人對(duì)坐發(fā)愁。

    “要不孤去問問太傅？”太子試探著問賈赦。

    “那還不如直接問圣人呢?！闭f完這話，賈赦覺得自己說的有道理，立即來了精神。

    “我和你說，明允，你就去問圣人該怎么辦好了。圣人是你親爹，又一直對(duì)你好，有什么不能和圣人說的。”

    太子猶豫。

    賈赦又添上了一句，“這些屬臣都是圣人給你的，現(xiàn)在他們不服你管，退回給圣人，你不要了，什么麻煩都沒有了。讓圣人衡量他們的才干，該怎么用就怎么用?！?/br>
    賈赦耍光棍的話逗笑了太子，“孤要是能這么做就好了?！?/br>
    “怎么不能啊。就是不能你也得到圣人跟前把話說了。不然東宮屬臣這么作下去，可不是什么好事情?！?/br>
    “恩侯，孤明白你為孤好，讓孤再想想?！碧诱\(chéng)懇地道謝。

    賈赦翻眼與太子。太子嗔怪道：“恩侯，禮儀呢？”

    “丟在西征的軍營(yíng)了?！辟Z赦混不在乎。

    “你以后上朝敢這樣，小心御史彈劾你。”太子苦口婆心勸賈赦，“恩侯，你還是把這些兵痞的東西改掉，不然太傅和張御史會(huì)說你的?！?/br>
    提到岳父和大舅兄，賈赦就犯慫了，“好，好，我改。不過你也得改。”

    “孤又沒像你這樣多了不合禮儀的行止，孤改什么？”太子覺得賈赦好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