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。船舷兩側(cè)掛著指示的氣死風(fēng)燈, 桅桿上也高挑著燈籠。

    皎潔月光下，一個身穿勁裝的年輕人，在離船不遠(yuǎn)的岸邊, 手持約二人高的長/槍, 如蛟龍出海, 如猛虎下山，騰挪閃刺，搕、崩、架、擋, 攔、扎、挑、滾，氣勢如虹, 威不可擋。只帶著周圍的氣流, 凜冽得如寒風(fēng)一般地刮臉。

    良久，那年輕人才收勢停槍，氣息平穩(wěn)，不見絲毫氣急喘息之態(tài)。

    “啪、啪、啪, 好！”邊上站著一個壯年男子，只看站姿，就知道這男子是行伍出身的。寬肩厚胸，虎背熊腰, 穩(wěn)如山岳。他見那年輕公子收槍了, 拍著蒲扇大的巴掌, 鼓掌叫好。

    “大公子的槍法又精進(jìn)了?！?/br>
    “是嗎？”持槍的年輕人，寬肩窄腰，收勢后，身子如槍身一般挺立。真的是，站如松的最佳寫照。只見他玉面如施薄粉，雙眉斜飛入鬢，兩目如深海里閃閃發(fā)光的寶石般，炯炯有神。挺直的鼻梁下，皓齒熒光，笑顏朗悅。

    “自然，就是老爺看了，也會贊大公子的。”

    “呵呵，” 大公子笑得爽朗，“如此，也不負(fù)我日日不曾松懈了?！?/br>
    “是，是。再沒有比大公子更勤力的。大公子，這時辰也不早了，上船去歇吧。”

    “好，明天就能到通州了?！北环Q作大公子的人，清朗的聲音里，充滿了對能到京城的渴望、向往。

    “大公子說的是，明天就能到通州了。趕得快一點兒，傍晚就能到府了?！?/br>
    二人邊說邊上了船，守在船舷的人，伸出雙手，欲接過大公子的長/槍。

    那大公子持槍的右手一閃，說道：“這槍沉，還是我自己來吧?！?/br>
    那要接槍的人，不好意思地笑笑，退后了。眼看著大公子單手提著長/槍，輕松地斜順了長/槍，進(jìn)了船艙。

    第二日，天剛放曉，這樓船就緩緩地駛離了岸邊。船離岸邊，慢慢進(jìn)入航道，船速漸漸加快。

    年輕人的郎朗的讀書聲，從船艙里傳出來。一高一低，一中氣充沛，一聲音飄浮。半個時辰后，讀書聲停了，船上飄起食物的清香。

    陽光灑在平靜無波的水面上，如同金燦燦的、上好的的錦緞。一會兒，疾馳而來的船只，切割開這錦緞。白色的波浪里，翻涌出金色的折光，每一道剪水的浪花里，都有一輪光明燦爛的初日，耀目、奪魄。

    隨著船只的駛過，水浪漸漸平伏，只留下漣漪陣陣，映著岸邊的垂柳，在靜思、回味，才駛過的船頭上，那年輕人媲美春光的俊朗容顏。

    賴大一早就帶著榮國府的人，到了通州碼頭等著。按大公子和二公子傳來的信，也就是這一半天的就會到了。蹬著眼睛等過了午飯，過了末時正了，有小廝氣虛喘喘地跑到茶樓報信。

    “賴大管家，大公子的船要到了?！?/br>
    賴大趕緊結(jié)算了茶資，匆匆向碼頭跑。

    看到跳板剛剛搭上船頭，賴大搽著汗，暗自慶幸。“還好，還好。沒有晚?！?/br>
    跳板才搭穩(wěn)，幾個穿著短打裝扮的昂藏漢子，率先下了船。然后分列兩邊，賴大從散開的空，看到自家大公子，頭戴英雄冠，身穿寶藍(lán)色暗花的長袍，腳蹬薄底黑緞方頭短靴，腰飾玉帶，左邊掛著三尺三的青鋒長劍，右側(cè)垂掛著熒光潤澤的玉佩，手持尋?？梢姷陌咧裾凵龋呦铝思装?。

    “大公子”，賴大趕緊迎過去，躬身施禮。“給大公子請安?！?/br>
    “免禮。我要的馬，都帶來了嗎？”

    “帶來了。不過，大公子，老爺特意交代了，有話要和大公子您說，讓您一定要先回府?！?/br>
    賴大一邊說，一邊覷著大公子的臉色。

    大公子聽了賴大的話，微不可查地皺皺眉，“好吧，我先回府?！?/br>
    賴大讓開路，一招手，幾個小廝牽著七八匹駿馬過來了。

    跟著大公子的人各自去牽馬。

    “大哥?！贝蠊诱狂R，身后急急的一聲呼喚。

    大公子停步回身，“二弟，你要和我一起騎馬回府？”

    那被稱為二弟的青年男子，青玉發(fā)簪綰發(fā)，身著竹葉青的長袍，袍子上繡著星散的竹葉，腰間掛著青玉帶，手持白玉折扇，足踏厚底翹頭黑緞短靴，儒雅端方。要是沒有大公子襯著，這也是能奪人眼球的翩翩佳公子。

    “大哥，還是坐車回吧。這一路灰塵多，還有這許多行禮呢?！?/br>
    “呵呵，二弟你坐車吧。大哥我先行一步。”

    行禮多如何，難道是少了奴才打理，還是會有人，敢在這里搶劫？

    大公子把扇子往袖袋一插，接過隨從遞來的長/槍，拉過自己的駿馬。那渾身黝黑的駿馬，比尋常的戰(zhàn)馬高了一頭，結(jié)實壯碩，體態(tài)修長，四肢強健有力。牠隔了二個多月，才再見到自己的主人，興奮地打著響鼻，把碩大的腦袋，往大公子懷里拱。大公子抱著牠的脖頸，好好地貼頭貼臉親昵了幾下子，又捋捋牠脖頸修剪整齊的鬃毛。然后一手拉韁繩，一手持長/槍，搬鞍認(rèn)鐙，長腿在空中劃了一個漂亮的弧形，飛身上馬。

    “駕?！碑?dāng)先躥了出去

    那幾個穿著短打的漢子，在大公子一聲“駕”落地，立即都整齊劃一地飛身上馬，追隨大公子，揚塵而去。

    “見過二公子，給二公子請安?！?/br>
    “免禮?！?/br>
    “二公子，您先上車回府，奴才帶人整理行禮。隨后就到?！?/br>
    “嗯。”二公子頜首應(yīng)允。

    賴大招手叫來一個小廝，讓他引著二公子去一旁的馬車?？刻帯６€跟隨二公子模樣的長隨，簇?fù)碇舆^去。

    碼頭上人來人往，不少人看到那大公子帶人上馬的一幕。嘖嘖有聲地稱贊，不絕如縷地鉆入二公子的耳朵里。

    真不愧是京城唯一的大公子，你看他那上馬的矯健動作，手提長/槍的威武派頭，滿京城再沒誰家的兒郎，能與榮國府賈赦相提并論了。

    二公子賈政，嘴角抽抽，臉色難堪起來。哼，哪里都要出風(fēng)頭，好好地一起坐馬車回府，難道不可以嗎？！

    二公子心里腹誹，握緊手里的白玉折扇，快步往前走。

    進(jìn)了京城，大公子一行人放慢了馬速。行人也知道好歹，紛紛避讓這些騎著高頭大馬，一看就不好惹的人。

    大公子眾人，很快就轉(zhuǎn)到寧榮兩府的專用道，寧榮街，這條路來往的行人甚少，大公子一夾馬肚子，黑馬立刻就加快了速度，輕松地往府門奔去。

    門房見了自家的大公子回來，立即用了上來，牽馬的牽馬，請安的請安。

    “老爺在府嗎？”大公子一邊往府里走，一邊問。

    “老爺上衙門尚未回來，留了話，要大公子在府里等。”

    “太太在嗎？”

    “太太在榮禧堂等大公子呢?！?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