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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則抓緊時間補妝。維克多湊過去跟肯蹲在了一塊,他們兩人的關(guān)系不錯,他看著祝決背影,一遍低聲道:“你覺得怎么樣?”比起維克多,肯的演繹生涯要更豐富些,他演的考驗演技的文藝片也更多一些,評價起祝決的演技語氣也更偏向肯定語氣:“我覺得相當(dāng)不錯,你注意到?jīng)]有——他的第二次和第三次發(fā)音方法很不一樣,我沒想到他臺詞功底這么硬實,這并不是他的母語?!?/br>“我聽說——他來這里之前,曾經(jīng)在l市的小劇院中演出,收服了不少觀眾的靈魂?!本S克多閉上眼,讓化妝師給他補一點眼線:“我真不知道,導(dǎo)演還在要求什么,我覺得讓我來說祝的臺詞,我也不會說的更好了?!?/br>導(dǎo)演在要求些什么呢?肯尼·佩格自己也不知道。他只是本能覺得還有點地方不夠而已。他們今天拍的戲的前提是維克多和肯在多方探索中,通過線索在一處神殿遺跡找到了他,維克多為了找到自己的好友,肯為了找到自己的身世之謎,被福瑞德言語引誘下,兩人都火氣上涌,被怒火蒙住了雙眼,在差點落入對方圈套的時候,一直圍觀的神秘人源,說了一句:“注意”。回放中的祝決站在長椅之后,黑眸深邃沉靜,說出的注意兩字像是從陰影里凝出來的一樣——“神秘的感覺很足夠了,但是你不覺得單單只有神秘并不足以應(yīng)付這樣的場合嗎?”肯尼·佩格道:“他們陷入了陷阱之中,就要被福瑞德——預(yù)言者牽著鼻子走了,你看得到這條錯誤道路的另外一端是什么,你不想讓他們往那邊走,你的表現(xiàn)力不錯,但你的信息量還不夠,我需要更充沛、更凝實、更有效的結(jié)果?!?/br>祝決一臉沉思地看著自己的表演,沉默不語。☆、第72章七十二源是一個怎么樣的“人”呢?祝決坐在攝影棚的一角,思索著。作為一個洞悉萬事的人,看到一心追尋摯友和執(zhí)著身世的主人公的時候,他是什么想法,又會有怎么樣的做法?——不。他不是人。他只是一個從主角、配角、死去的人、即將死去的人、還活著的人——在這個大陸所有生靈靈魂深處具化出來的東西而已。他有人的思維嗎?他有人的情感嗎?他能理解人的掙扎嗎?他能理解人的選擇嗎?他的神秘來自于哪里?是因為諱莫若深的來歷?是因為未來去處的迷霧一片?祝決半閉著眼,幾乎難以控制自己思維的發(fā)散。他不像蒂莫西(里的睿智老人)那樣為主角們解密答惑,為他們點亮人生道路上的明燈,他也不像其他配角那樣與主角們甘苦與共,為了共同的目的在同一條道路一起相攜前進(jìn),他總是倏忽而來,倏忽而去,他能漠視生靈的死去,也會在生靈的消亡前流露出悲傷的神情。這是真的,抑或是假的?如果他是欲望的化身,他代表著這整個大陸上最古老最深層的欲望的話。那他本身的欲望,出現(xiàn)的欲望,出手的欲望,那又是為了什么呢?從很久以前,祝決就曾經(jīng)隱隱約約意識到一件事。有些劇本,有些角色,單單靠演技也是不夠的,或者說,只有演技是不夠的。演技再高,你再能惟妙惟肖、活靈活現(xiàn)地表現(xiàn)出一個角色的模樣,你能演的你就像是那個人,但那依然不是作為一個演員可以接受的終點。你得去碰觸它——接觸它、容納它、理解它、融化它……源就是這樣一個角色。有一股麻癢從祝決的骨骸深處悄無聲息地生長了起來,如同壯猛抽枝的藤蔓,眨眼間就控制住了他的呼吸,他覺得渾身都在戰(zhàn)栗——當(dāng)一個有斗志的人遇到一個高聳的難題會是什么樣的表現(xiàn)?是了……就是他這樣。※※※“準(zhǔn)備好了嗎?”肯尼·佩格走了過來。短暫的休息已經(jīng)過去,又一輪拍攝即將開始,肯尼·佩格看著祝決,心里有些隱憂,當(dāng)然,他是非常希望這個角色可以變得更好,但,如果——之前那個版本也不是說完全無法接受……祝決站了起來,他的臉上并無笑意,但眼神中卻有一種明亮,讓肯尼·佩格都覺得心下一寬,莫名地輕松了起來“ok,開始吧?!?/br>燈光、攝像機(jī)已經(jīng)就位,從監(jiān)視器里,這個遍布綠幕的滑稽攝影棚,已經(jīng)變成了一個破敗但依然難掩莊嚴(yán)的神殿內(nèi)殿。神殿損毀的穹窗和高挑的大門已經(jīng)無法阻礙陽光的射入,明亮而溫煦的陽光充斥著整個空間,已被歲月?lián)崦镁€條模糊的雕刻紋飾,此時此刻似乎也顯現(xiàn)了它過去的光輝。鏡頭從隔著一張桌子對峙的三個人臉上切走,由遠(yuǎn)及近,向祝決的臉推進(jìn)。肯尼·佩格不自覺地皺緊了眉。鏡頭里的祝決,雙眸猶如一片深淵,他眼里似乎有無數(shù)東西,也似乎什么東西也沒有裝入。他道:“注意——”維克多悚然一驚。如果有鏡頭可以攝入,導(dǎo)演就會發(fā)現(xiàn),這是提姆在此時此刻應(yīng)有的反應(yīng)。像是被人當(dāng)頭一棒,又像是在烈火上猛地?fù)淞艘慌璞粯印?/br>然而肯尼·佩格完全沒有多余的心神去關(guān)注他。他站了起來。明明只有兩個字——作為一個資深的知名導(dǎo)演,他見識過很多知名演員念臺詞的功力,但再多的見多識廣,好像也無法形容此時此刻——這個聲音猶如敲在了他的靈魂深處,它沉厚的內(nèi)里卻又包裹了一根小小的刺,像是重錘敲下,泛起的波濤中又有犀利的利刺戳痛了靈魂。明明是他的要求——明明……但這還是不科學(xué)!這不可能!他的聲帶是怎么構(gòu)造的?!就像是之前那個晚上的重演,不,比那個更甚。比那個更可怕……※※※當(dāng)肯尼·佩格激動地喊了一聲good時,祝決恍恍惚惚的,仿佛源依然還沒從他身上離開。這種感覺非常美妙。靈魂似乎飄蕩在了天空中,四周漂浮著輕薄如絮的白云,微陽輕掃,清風(fēng)徐掃,愜意、悠揚,令人忍不住沉醉其中。隱隱存在的隔膜就在這樣的感受中悄無聲息地消融了,只留下難以置信的舒爽感受。對于祝決來說,重活一世,即使面對各種質(zhì)疑也要堅持演員這一條路,為的就是可遇而不可求的這一刻。名和利,在這樣的感受前面,都變得渺小可以忽視了起來。自從突破了這層瓶頸之后,返工就像從祝決的字典上抹去了,再之后不管拍什么,幾乎都是一條過,再拍幾遍也不會是因為他的原因,僅僅