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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當然,我甚至無法掩飾我見到您時的激動之情?!贝芭_里,有人跪了下來,向虛空矜持地獻上了一個吻手禮。“請原諒我出身粗陋,”他的腔調(diào)優(yōu)雅而又高貴,虛偽地就像他的言辭:“希望您今天玩的愉快?!?/br>他紳士地推開門,彎腰行禮。然后他笑了起來。低低的,愉悅的,難以壓抑地從他的胸腔里慢慢地滿溢了出來。他抬起頭,眼角甚至泛著水光,然而他的唇角弧度卻依然完美,他第一次拋棄了他的紳士風度,走了進去。他的腳步顯得格外風度翩翩,他坐在椅子上的姿勢如教科書一般的標準。然而他的半張臉卻溶入了黑暗里。黑暗里有什么正在蠢蠢欲動,沿著縫隙迅速地擴張了自己的領(lǐng)土。藍容清覺得自己脖子上的寒毛都豎了起來。他掀了掀眼皮,像是親吻自己的指尖,微笑了起來。“還滿意我為您準備的這一切嗎?”直到坐在自己房間的床上,藍容清也不記得自己是怎么回來的。到底什么是演技好呢?這個答案足以寫成一本厚厚的著作,但對很多人來說,最直觀的就是他的表演能不能讓你感受他他想讓你感受到的。藍容清不知道那個人是誰,她甚至不知道他在演什么。但是那種暗潮洶涌的毛骨悚然的感覺卻一直尾隨著她直到現(xiàn)在。如果這還不算演技,那什么還算演技?這人到底是誰啊?出現(xiàn)在片場是劇組里的人吧?可是她真的沒在平時共事的演員里看到過這張臉。難道是誰準備的秘密武器?藍容清洗完澡,做完日常護理程序,躺在床上的時候都還在輾轉(zhuǎn)反側(cè),那個人在黑暗中微笑的樣子一直在她腦海中揮之不去,睜眼閉眼都是那種如芒在背的眼神逼刺,讓她整個人都很不安穩(wěn)。第二天見到她的人都震驚了。導演都難得過來問了一句:“怎么了?有什么事兒嗎?我看你的臉色怎么這么差。”藍容清尷尬極了,含糊幾句應付過去,回頭就讓化妝師給自己臉多上一層遮瑕。她的作息一直以來都很健康,偶爾不健康一次,第二天就掛上了黑眼圈,別提多明顯了,根本就是沒法做見不得人的事的體質(zhì)。上完妝,她對著鏡子看了又看,確定自己臉色毫無瑕疵,才松了口氣。今天拍戲依然不順,她看過進度表,這兩天的很多戲都跟大師兄有關(guān),前面先排一些簡單的,把難的往后放一放,方便演員溶入劇情,這也是葉正志導演的習慣。但現(xiàn)在大師兄不在,戲也沒法拍,只能臨時把后面的往前提,演員檔期也好,道具布置也好,一切都被打的一團亂。不過這些都不是她現(xiàn)在能說話插手的,不用想,她就拿了劇本到旁邊背了起來。但背了幾句,藍容清發(fā)現(xiàn)自己的眼睛總是忍不住往旁邊走來走去的人臉上瞥。——昨天晚上那人,到底是不是他們劇組的呢?剛開始她還有些掩飾,借著劇本找人,后來干脆放開了,就坐在位置上,直勾勾地盯著走來走去的人看。一些跟她常照面的,對過戲的不用看了,都沒有。藍容清就把目標放到那些剛進劇組沒多久的小角色演員身上,但是也沒找到,她不甘心,干脆在那些群演里一個個地對了起來。這個工作量就大了,更別說最近他們拍的戲都是些兵荒馬亂的戲,那些群演或多或少臉上都抹了些東西,就算沒抹,群演那么多,扎在一起人臉就被模糊了,廢好大功夫才能辨認。“……你在找什么呢。”也不知道過了多久,藍容清背上被人猛拍了一下,她一抖,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。她的助理手里拿著她常喝的養(yǎng)生湯,看她的表情跟看變態(tài)一樣。藍容清抹了抹臉,把湯接過來,好像什么也沒發(fā)生過一樣喝了一口。但她的助理跟了她好些年,私底下關(guān)系也不錯,才不會被她這點偽裝給騙到,擠了擠也在旁邊那把擺滿了雜物的凳子上坐了下來。“你看什么呢,那眼神,你沒見大家都繞著你走???”盯別人跟盯殺父仇人一樣,要不是知道今天拍什么,她還以為藍容清今天拍那段中了心魔整個人喪心病狂的戲呢。藍容清白了她一眼,口氣懨懨的:“我找個人?!?/br>助理:“找誰?”藍容清惆悵地嘆了口氣:“不知道姓甚名誰啊……”助理一臉“你玩我呢”地看她:“你連名字都不知道,怎么找?”藍容清又開始在人群里搜索起來了,恨不得給這群人建一個搜索引擎,只要打上模糊標簽,就能回饋她結(jié)果,省得她在這里大海撈針。看她這副模樣,助理也有點不忍心,只能幫忙:“那你跟我說說,那人有什么特征?”藍容清花了幾秒鐘想了想,又想了想,終于得出了一個結(jié)論:“長得挺好看的?!?/br>這妥妥的是在玩她!助理簡直是要給跪了,忍了又忍,才把語氣變得和緩了一點:“你給我指一指,這里哪個長的不好看?!”連群演大部分都是自個公司的新簽藝人,你要是說那人長的難看她還能分分鐘給剔出名單來,長的好看?!這里長的好看壓根不稀奇!“唉?!彼{容清就嘆了口氣,不理她了。藍容清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這么在意一個完全不認識的陌生人。反正直到今天的戲拍完,她也沒找到那個人。不止今天,之后連著幾天藍容清也沒看到過那個人,即使每天晚上去那個房間外守株待兔,也沒瞧見一點蛛絲馬跡。如果不是她確信自己沒有看錯,她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幻聽幻視了。※※※半個多小時后,祝決腳步輕松地踏出了這間房間,忽然,有個聲音傳來:“你演的比白天好多了?!?/br>祝決一僵,腳下一頓,差點卡在了門口。此時天色比之前要更加昏暗,那人身背對遠處的燈光站在門口,一時間祝決只看到一個沉默的黑色剪影。等看清他的臉之后,祝決松了口氣:“你怎么會在這。”不愧是尸體兄,裝神弄鬼的本領(lǐng)簡直是嚇得人心跳驟停。“隨便走了走?!笔w兄很敷衍地解釋了下。祝決無奈地笑了笑。雖然只是跟他相處的時間并不多,但祝決對他的性格卻多少已經(jīng)知曉一二。說話言簡意賅,表情寧少不多,身高并不比大家高多少,但看人的感覺總像是在高高的山頂往下看一樣。無趣的凡人——大概就是這樣的眼神。這么說的話,他現(xiàn)在的眼神已經(jīng)平易近人多了。尸體兄又道:“你比之前海選時表現(xiàn)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