心里的難過。

也許那是一句安慰，也許是一句笑話，艾爾如實的告訴艾林，只不過為自己找到親近掌權(quán)者的借口。這是他另一位父親一般的圖蒙提，在他的記憶里卻很少有過溫情的一面。

他記得，艾林總是神情復雜的看著他蜷縮在喬的懷里，常常拒絕艾爾的留宿，將他塞回搖籃，打包送到隔壁的房間去。

艾爾不確定艾林會喜歡這種親近的方式，然而，隨著他的聲音，背脊上出現(xiàn)了試探性撫摸。艾爾驚訝的抬起頭，看到艾林還是那副嚴肅的模樣，手掌的撫摸卻溫柔又規(guī)律。

艾爾大著膽子往艾林懷里蹭了蹭，發(fā)出一聲喟嘆。

“喬很喜歡你?！卑謱τ趩痰男乃家恢笨吹煤芮宄霸谝姷侥愕臅r候，他就計劃好了要將你養(yǎng)育成怎么樣的圖蒙提，善良、溫柔、懷有仁慈之心，當時我還在笑他，為什么要做這種沒有意義的事情。”

艾林的手掌摸過艾爾的腦袋，這只白色絨毛的幼崽，已經(jīng)比過去他見過的樣子變得內(nèi)斂，“就像是，他想將猛獸，馴化成貓咪?！?/br>
“我以為他是帶過來人類對待獸類的習慣，將你看做寵物一樣，沒想到，他真的在認真的教導你，想將你養(yǎng)育成一位善良的圖蒙提。”

艾林知道圖蒙提的本性，正如艾亞一般狂躁、自我，他不相信喬的行為能夠改變一切，只能凝視著族規(guī)與傳說，維持著整個氏族的穩(wěn)定。

五年、十年過去，艾爾也沒有成為一只溫順的綿羊，搗亂的事情沒有減少過，喬每一次上門道歉，都記錄在艾林的腦海里。

當他真正發(fā)現(xiàn)艾爾與眾不同的時候，是在喬逝世以后，一貫喜歡用破壞來宣泄情緒的圖蒙提，竟然會將搖籃放在生命之樹下，委屈的蜷縮起來。

那是他第一次見到如此軟弱的圖蒙提，無害地將傷痛深埋起來，仿佛是一只人類社會中無力反抗的寵物。

那個時候，艾林覺得，艾爾不該是這樣。

他可以借著利爪將周圍的一切撕個粉碎，可以瘋狂放縱的沖撞珍獸，甚至可以像成年圖蒙提一樣撓碎山脊，抓斷樹干來表達痛苦，哪怕他只是一只幼崽，也不應該獨自難過。

因為，圖蒙提不是那樣的生物。

他們永遠不會在盛怒悲痛的情況下保持理智，肆意的破壞和宣泄是深刻靈魂的傳統(tǒng)。

就像艾格一樣。

“艾爾……”艾林的手指輕輕抓了抓艾爾頸邊的細嫩絨毛，這不是一只未成年的幼崽，卻擁有幼崽一般柔軟的心靈，“圖蒙提本就不應該是善良的?！?/br>
他們象征著殘暴與殺戮，屈服在傳承之下，沸騰的血液從未安定。

第73章

艾爾盯著艾林,那雙琥珀色的眼睛里全然是驚訝。

他第一次從掌權(quán)者口中聽到如此明確的定義，在圖書館之中,圖蒙提始終是仁慈的化身，是海藍星的希望,是珍獸的守護者。而艾爾，也是一直如此堅信著。

艾林懂得他的困惑，喬的教導并沒有想要養(yǎng)育出下一位掌權(quán)者，而是想養(yǎng)育出一位善良的圖蒙提。他伸手摸了摸艾爾的頭,那只呆愣的小獸微微瞇起眼睛，視線卻執(zhí)著的盯著他。

艾林說：“圖書館里關于圖蒙提的內(nèi)容，上一任掌權(quán)者進行了一些修改，事實上,圖蒙提的定義并不準確?！?/br>
艾林一直堅持著掌權(quán)者的信念，聆聽傳承的聲音,他們的職責一直僅限于海藍星的珍獸，但是外界壞境如果糟糕得無法生存,滅亡的不僅僅是無關緊要的獸類。他清楚記得上一任掌權(quán)者對他說過的話,在圖蒙提確定展開救援計劃的那個白天，枝繁葉茂的生命之樹誕生了一只黑色的幼崽,對于整個氏族來說，這是一件值得圖蒙提歡呼的盛事，無論是巧合，還是傳承的認可，他們都會將救援繼續(xù)下去。

力所能及的保護弱小的獸類,減少殺戮的血腥氣息，就能贏得生命之樹的眷顧。

“當初，我是選的艾亞?！卑趾敛活櫦傻恼f出這樣的話，他的手掌溫柔的撫摸著艾爾的背脊，感受到了這位年輕圖蒙提的僵硬。艾亞擁有完全相反的性格，年幼時期就乖巧懂事，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之中，在艾林的眼中，這樣沉穩(wěn)的圖蒙提更像是他的繼任者。

然而，隱藏在心里的想法，爆發(fā)出來的時候才更加可怕。

艾林看著白色絨毛小獸沮喪的模樣，已經(jīng)不想再去討論艾亞的過錯，他輕輕的抱起艾爾，希望懷里的圖蒙提可以領悟到傳承的意義。

那不是單純的善良，也不是偏執(zhí)的殺戮，而是完美融合了兩者的一種平衡。

“艾爾，喬希望你心懷仁慈，但是我卻希望你殺伐果斷。也許在人類社會的二十年里對你來說是非常短暫的時間，對于一個人類來說，已經(jīng)從單純里學會了狡詐和陰險。如果你做不到放棄一些應該放棄的生命，就會導致更多的犧牲?！蹦鞘前值玫降膫鞒?，從他的靈魂里流淌出來，如實的傳達到了艾爾心中，“敢于沾染血腥的善者，才能引導整個種族?！?/br>
德雷沒有離開，他一直等候在門前，幻想著里面是多么幸福的一場畫面。艾爾柔順的讓艾林摸毛，而艾林和他聊一聊關于喬的往事，只需他稍稍想象，就能嫉妒得原地踱步。

安德烈：叔叔，動物世界看了嗎？

雖然獅子也是毛絨絨的，但德雷對他的喜愛永遠不可能超過艾爾，德雷看到這條消息時敷衍的回答道：看了。

然后，繼續(xù)陷入自己的思考之中，甚至開始搜索著關于蒙特蒂拉的消息，以期能夠從外界新聞里挖掘出關于卡笛的蛛絲馬跡，如果不是衛(wèi)良正在軍部進行著重要會議，他肯定會打開通訊sao擾這位上將大人，來撫平心中的怨氣。

完全沒有感受到叔叔的敷衍與漠不關心的安德烈，并沒有就此放棄他的句子，他使用了無數(shù)形容詞來表達對動物世界的熱愛，仿佛原始獸類的生活多么自由多么值得學習。

德雷看著那些一段一段的小句子，感受到安德烈不可思議的執(zhí)著，換成在他家里的那段時間，德雷能夠清楚看見獅子筆直的絨毛，緊張得尾巴都要炸開，不應該有這樣的熱情才對。

于是，德雷看了看緊閉的艙門，直接點開通訊。在看到安德烈驚詫的表情的時候，德雷肯定，他傳過來的動物世界一定有問題。

“說吧，給你坦白的機會?！钡吕坠室獬料履榿?，”趁我現(xiàn)在還忙，沒有空來親自找你?！?/br>
安德烈深受卡瑪?shù)儆跋癫⑶矣X得動物世界非常具有教育意義，完全沒發(fā)現(xiàn)叔叔是這樣正經(jīng)的人，他百分百肯定德雷根本沒有點開過視頻，立刻嚴肅的回答道：“動物世界是卡瑪?shù)賯鹘o我的呀，里面有很多毛絨絨的小獅子和小貓咪，我覺得您一定會喜歡，難道里面有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