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骨也能斷上兩根。我這邊看他們拿刀過來,便知道逃不過。兩下子掄過來,便已經(jīng)覺得整個胸前都要被掄碎了般的難受。這邊還以為自己要死了,結(jié)果就有人開了門喊住手。“牟爺讓帶他去前面。”我遂被人放了下來,像死狗一樣,一地拖著去了大堂,倒在地上的時候,看見長長的血跡沿著我被拖來的地方,畫了一地。我意識模糊,只看到秦沛霖和陳滄水,兩人在堂內(nèi)坐著都穿了中山裝。陳滄水見到我,便起身將我抱起扶至他旁邊的椅子上,低聲喚我:“沈醉,沈醉?!?/br>我渾身只痛得感覺沒有一處骨頭是完整的,咬牙搖頭。“秦沛霖,人我給你帶出來了。你也該給我些交代吧?”牟青芳咬牙切齒的問。我已經(jīng)眼前發(fā)黑,只能聽見局長的聲音在身邊悠悠響起:“我殺梁玉,并沒有你想的那麼齷齪……”聽到這里,我已經(jīng)漸漸失去了意識。唯一記得的就是陳滄水緊緊抓著我的手臂,一刻也不曾松開。10黑色的眼梁玉之死,後來我才從局長那里知道,乃是罪有應(yīng)得。他有四分之一的日本血統(tǒng),甘心做了日本人的走狗,從還在燕京大學(xué)時便為日本人竊取情報。算起來竟然已經(jīng)六七年的時間。後來上海淪陷,奉命靠近牟青芳,在魚龍混雜的寶瑞斯俱樂部獲得更多來自英、法兩國的商業(yè)情報。自第二次世界大戰(zhàn)以來,為軸心國在世界戰(zhàn)局內(nèi)的部署判斷,提供了很多可觀線索。若不是那日局長將其接回家中,半夜發(fā)現(xiàn)他的異動,恐怕連第七特別局都要整個暴露在日寇的視線內(nèi)。為求真實,將其家中布置成虐殺般的現(xiàn)場,亦事先不曾知會過牟青芳,力求這場戲演得真實。故而,這不清不楚橫遭了報應(yīng)的我,乃是最倒霉的一個。當(dāng)然,這些事情是許久後秦沛霖秘密告訴我,當(dāng)時并不知情。不久後我醒來時,已身處家中。渾身傷口被擦拭干凈,斷骨地方也都包扎完畢。起先以為是楊子,卻在中午陳滄水過來的時候,才知道竟然是他。我本出來漂泊多年,無父無母亦無兄弟照顧,以前受了傷殺了人,回來自己收拾或者去醫(yī)院,乏人問津。這次卻干凈整潔,沒有死狗一樣躺在一堆爛泥窩中,中午他竟還送了午飯過來。接過他做的粥,竟有一種受寵若驚的感覺。“你乘熱喝了這粥?!标悳嫠溃吧砩系膫凰阒兀皇枪穷^上面有縫,拍了片子看了,醫(yī)生讓你多多休息。”“嗯……”我想了一會兒,才吞吞吐吐的說,“組長,那天在樓下……謝謝你。不然我這條命可就搭進(jìn)去了?!?/br>“嗨,這算什麼?”他笑了起來,“難道讓我看著你被牟青芳帶走,不管不顧?”因了陳秀娟的事情,我心里當(dāng)初確實以為他是這般的人。可是他這之後近一個禮拜,都對我分外照顧。我行動不便,只能用夜壺,還需要有人攙扶,自己已經(jīng)無地自容,他卻每次為我處理時眉頭都不曾皺一下。我不知道他的想法,但是當(dāng)初產(chǎn)生的那種疏離感,不知不覺間已經(jīng)遺失殆盡。這樣慢慢養(yǎng)著,到二十九年年底十二月的時候,我已經(jīng)好得七七八八。楊子十二月底來看我,說寶瑞斯俱樂部元旦的時候擺了夜場,牟爺請?zhí)貏e局的兄弟過去吃酒玩女人,向局長賠罪。還特地指名道姓要我過去,還有大禮相送。我對牟青芳和他那幫派刺刀有了一種自然而然的恐懼感,連聲說:“不去不去?!?/br>陳滄水在旁邊就道:“去吧,不去不好。咱們局在上海要長期扎根,這樣駁黑幫面子的事情,不能做?!?/br>我最後只能答應(yīng)下來。一來二去轉(zhuǎn)眼就到了元旦,那日我特地穿了淡藍(lán)色的一套西裝。陳滄水倒是一改洋派打扮,穿了身淺紅色長衫,袖口翻出袖白來。他這身打扮非常亮眼,因了身形修長,長衫仿佛自他身上長出來般的合適體貼,如廣告上的美男子走下來,清新俊逸風(fēng)度翩翩。我竟一時看閃了眼。他打開車門,見我發(fā)愣,便問我:“怎麼不上車?”我哪兒敢把我剛才一瞬的小心思跟他說,只收了神,連忙爬上車。一路上陳滄水跟我聊天,我看著他的後腦勺,只想到他剛才那副玉樹臨風(fēng)的樣子,有一搭沒一搭,心不在焉,早不記得自己說了什麼。我們到酒店的時候,酒席已經(jīng)擺好,兄弟們已經(jīng)開始嘻嘻哈哈的吃酒,過了一會兒,秦沛霖便跟牟青芳兩個人落座,這才正式開吃。陳滄水帶著我坐在第二桌,牟青芳不一會兒便端著酒杯過來。我連忙站起來,說了兩句客套話。“小沈啊,牟爺我這次走了眼,讓你受苦了,牟爺給你賠罪。”他道,已經(jīng)將酒干了。我也趕緊干了酒。牟青芳已經(jīng)從手下那里拿了個盒子出來給我。“牟爺,這個客氣了,客氣了?!蔽业?。“牟爺給你的,你就收下。”秦沛霖在旁邊道。“是……”我端著盒子,收了回來。“小沈,以後還是要跟沛霖常過來,知道嗎?”牟青芳曖昧不明的抓著我的手,在我耳邊低聲道。他的呼吸讓我渾身瑟索,我連忙答應(yīng)知道了。他這才呵呵笑著跟秦沛霖從我身邊過去,繼續(xù)敬酒。局長從我身邊經(jīng)過的時候,我偷空瞧了一眼一個多月沒見過的秦沛霖,他眼神平淡,不知道是什麼態(tài)度。倒讓我一下子不安了許多。這次事發(fā)突然,不知道是不是我被抓導(dǎo)致他來救我,這個事兒有點兒太麻煩?“沈醉,想什麼呢?坐下吃飯?!标悳嫠ブ业募绨虬盐野椿刈?,我坐下來後,偷偷看了那個盒子里的東西。整整齊齊碼著五根金條。倒把我嚇了一跳。我過了一會兒,又看了一眼,真是五根金條。嚇漸漸變了喜,越喜越意識到五根金條是真的落入了我的口袋。一下子就止不住狂喜起來。楊子們帶著兄弟拿酒猛灌我,一個一個車輪戰(zhàn),我因為高興,竟然完全不拒絕。喝到最後,才驚覺有點兒喝高。喝完了酒,牟爺便把我們帶到了寶瑞斯俱樂部,那邊果然沒做生意,整個場子都空著,那些小姐舞女們都落座等著兄弟們。一群人進(jìn)去就瘋了。歌舞才到一半就有人上去抓了人下來動手動腳。牟爺陪局長在樓上雅座坐著,叼著雪茄,樂呵呵的說著什麼。局長依舊沒什麼表情,只是偶爾微微點頭。樓下也是一片歡樂,都不知道是誰送過來,伏特加黑浪姆……到最後已經(jīng)不記得倒在嘴里的是什麼酒,反正有杯子過來就往下灌。只覺得快活的要死。臺上的小姐被拖到舞池中間,開始唱唱跳跳。不知道是誰喊了一句:“沈哥,跳舞,跳舞?!?/br>我就被推到了舞池中間。那幾個小姐在我身上蹭啊蹭。我不停地傻笑:“跳舞,好,跳舞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