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修士想起當(dāng)年將崔一刀的尸身帶回門派的荀術(shù),那人痛哭跪地,嘶吼著“為何我不能早一步醒來?只要早一步,師父就不會死了!我定要為師父報仇,讓七神宗付出應(yīng)有的代價”,除了將父親二字換成師父,竟真的沒有一點變化。把他們當(dāng)年的憐憫可惜的心情還回來!如果眾人的目光如刀,那么荀術(shù)此時已是千瘡百孔了。不過,說到水月子——“水月子這名字,似乎在哪里聽說過?”有修士對這名字有印象。恰好這時,崔一刀身死,畫面一暗,就顯出兩行字來。一行是:荀術(shù),寒葭派掌門崔一刀與極樂殿殿主之子。第二條是:極樂殿,地處北大陸寒鴉谷之下,門派大陣將在半日后破除,若有仇怨者,自去可暢通無阻。當(dāng)即,就有數(shù)名修士不論荀術(shù)的下場如何,也不論消息的真假,起身御光而去。極樂殿惡行滔滔,不知禍害了多少修士的家人道侶朋友,只是宗門神秘,無人知曉其老巢,想要報復(fù)也不得其法。而今有人給了確定地點,還幫助破了門派大陣,他們還在坐等什么呢!消息飛快的從寒葭派傳遞出去,與極樂殿結(jié)下血海深仇的修士不在少數(shù),因同仇敵愾,彼此間互有聯(lián)系。此時正是廣而告之的時候了。哪怕沒有仇恨,也會有修士抱著撿便宜的想法前去。墻倒眾人推,極樂殿禍害了那樣多的修士,積攢的寶物自然相當(dāng)可觀。如今,她們掠奪而去的東西,也即將被他人所掠奪。與極樂殿有仇怨的修士離開了不少,但也有人愿意等待片刻,等待看著極樂殿殿主之子身死魂消,再出發(fā)前往寒鴉谷。留影的字跡在半空停留了一炷香的時間,而后緩緩消散。留影玉簡無人cao控,從半空落下,又在中途被寒葭派的太上長老揮手取回。“不知是哪位修士,寒葭派多謝閣下出手,揭開此子的狼子野心。”太上長老看向觀禮的諸多修士,面無表情。有這樣的線索,不在七十年前拿出來,反而是在荀術(shù)新任掌門的儀式上拿出來。哪怕是揭露了荀術(shù)此人,卻也讓寒葭派感謝不起來。這不是恩,是仇。自然不會有人站出來回應(yīng)。太上長老也心知如此,滿腔的怒火與憋屈只能沖著這里唯一的禍首發(fā)xiele。“荀術(shù)此人,狼子野心,弒師弒父,欺瞞宗門!”太上長老一字一頓,字字如刀,“現(xiàn)今諸多同道在此,正好請諸位見證——”“此子惡行累累,當(dāng)處以宗門極刑!刑罰長老何在!煉骨蝕心,鞭魂百日,即刻實行!”“不——不,不!”被禁制了一身修為,荀術(shù)被一個高大老者單手拎起,懸于廣場旁的刑臺之上,他的面上再沒有了悠閑余裕的算計之色,取而代之的是恐慌是不甘,“長老!長老!那是幻境??!是有人要污蔑于我啊!”底下修士嗤笑,是幻境還是真實留影,這里那么多大能,難道會看不出來?太上長老冷笑:“哦,那你可敢發(fā)下大道誓言,今日所見一切皆是虛假?”他恨極了荀術(shù),當(dāng)初有多看好喜愛這個前途無量的后輩,如今就有多想將之剝皮拆骨。想到今日過后,寒葭派會在很長一段時間里成為修真界中的笑談,他便怒火攻心。荀術(shù)愣住,他面色慘白,嘴唇顫抖,卻再也吐不出一個字來。但是,不說煉骨蝕心的痛苦,鞭魂百日,百日……不必三日,他就會魂飛魄散,連轉(zhuǎn)世的機會也不再有!大道誓言,旦有謊言,必受懲罰。但即使道基破碎,日后再無寸進,甚至日漸虛弱而亡,也好過魂飛魄散罷?他目光閃爍,看著刑罰長老取出噬魂鞭來,那烏黑的長鞭猶如森森夢魘。他雙目一閉,下定了決心:“我荀術(shù),向大道立誓,今日所見一切,皆為……虛假!”他打定主意,哪怕立誓后遭到大道反噬,他也不能將之表現(xiàn)出來。忍下這一時,只要不死在這里,之后便是天高任鳥飛,只要他還活著,總會找到繼續(xù)活下去的辦法!他咬緊了牙關(guān),甚至開始盤算,今日究竟是何人暗害于他。其實不必多想。那一日在他與崔一刀旁邊的,除了白然,還能有誰!他心中陡然生出了莫大的恨意。今日他本該名譽加身,從今往后他本該貴為一派之主,但就因為一道留影,他多年的謀劃付之一炬,被懸于眾目睽睽之下,受盡屈辱,甚至即將生死道消。二者間天差地別的巨大落差令他幾欲癲狂。白然,白然,白然……他心底瘋狂的念著這個名字,我會讓你付出代價的!當(dāng)年他就懷疑白然看見了一切,這些年來與其虛與委蛇,本以為兩人各取所需互不干擾,沒想到他竟然在這一日等著!白然,我若活下來,定要你死無葬身之地!已經(jīng)過去了幾個呼吸的時間,他并沒有感受到道基的崩潰,下意識以為這次誓言的反噬是逐日遞增的,當(dāng)下狂喜,只道自己命不該絕。他睜開了眼睛,眼中不見半點恨意,也看不出絲毫激動與狂喜,只有被冤枉的不甘與哀求。他想說,看,他立下了大道誓言,他沒受到反噬,他是無辜的。但他張了張嘴,卻發(fā)不出半點聲音。他看向眾人,卻只見眾人詫異驚愕的目光。于是他隨著眾人的目光看向自己——不知何時,他的腳下掉落了一灘烏黑惡心的腐敗rou糜,咦,他的腳呢?下一刻,他無比凄厲的尖叫嚎哭起來。他終于感受到了方才眾人所見的可怖一幕:從皮rou到骨血,他的全身腐敗融化,化作rou糜流淌了一地。他脫去了rou身,獨留魂魄于刑臺之上,由魂魄一遍遍感受到腐敗消融的痛苦,那痛苦折磨更甚于rou身百倍。他在尖叫嚎哭,然而并沒有人能切實聽見他的尖叫,他的嚎哭。只能看見他扭曲的一張面孔,仿若地獄受刑的惡鬼,刀山火海拔舌油鍋,或許他更想此刻死了的好。“天行師道!”太上長老面容冷酷,轉(zhuǎn)身離開。這里的爛攤子,他再也沒耐性看下去。寒葭派的其他長老面面相覷,苦笑著指派著因變故還在恍惚的弟子們,收拾這場鬧劇的尾巴。“要我說,還不如受宗門刑罰,鞭魂百日。這大道反噬,著實恐怖