都?xì)⒌簟?dāng)然，指的主要是江昶夫婦。

一時間人心惶惶，大家生活在不明原因的恐懼中，又不知道該怎么辦。

就在這個時候，江昶他們得知了一個消息，梁鈞璧不顧醫(yī)院反對，決定進(jìn)行洗魂手術(shù)。

第59章第59章

梁鈞璧的洗魂手術(shù)，無論是靈魂治療中心還是岑悅，都強(qiáng)烈反對。

但是梁鈞璧不肯聽從任何人的勸告，他說，他已經(jīng)考慮得非常成熟了，“這是我個人的愿望，后果也由我自己承擔(dān)，院方需要做的，就是盡可能保住我的性命。”

江昶覺得這個決定太草率了，如果梁鈞璧在手術(shù)中有個好歹，那么岑悅也完了。

這不是不把魂奴的生命放在心上嗎？

然而梁鈞璧是高等學(xué)院的校長，而且不止一次幫過他和賀承乾，想到這兒，江昶還是決定前去探望。

搞不好，這是他最后一次見到梁鈞璧了。

就在梁鈞璧手術(shù)前夜，江昶帶著一束花去了靈魂治療中心，他到的時候，岑悅也在，看見他來，倆人都表示歡迎。

梁鈞璧笑道：“我還以為阿昶你不會來了，今晚可是最后一波了。”

江昶也笑起來：“什么叫最后一波？”

“提前舉辦告別會唄?！绷衡x璧依然笑盈盈道，“該來的全都來過了，沒來的嘛，生前怨，死后恨——你看，這是個很容易判斷出交情真假的場合?！?/br>
岑悅在旁邊有些不安，他輕聲說：“講話別這么不吉利?！?/br>
江昶隱約覺得岑悅變得柔軟了，比以往柔軟得多，他身上往日那種雷厲風(fēng)行、近乎跋扈的硬殼，今晚好像悄然剝落了。

梁鈞璧依然笑盈盈的，毫不在意：“沒關(guān)系的。我可沒那么容易死掉?！?/br>
岑悅又囑咐了兩句，這才離開，屋里只剩下江昶和梁鈞璧。

梁鈞璧已經(jīng)換上了病號服，但他的氣色看上去極好，碧綠的雙眸炯炯發(fā)亮，臉也顯得非常年輕，這讓江昶想起那次在市政大廳見到他，那一次梁鈞璧臉色很差，而且異樣的蒼老。

此刻，卻仿佛等待新生。

江昶找來花瓶裝上水，把自己帶來的花插在里面。梁鈞璧望著那束紅艷艷的大波斯菊，嘆道：“這花真好看，我現(xiàn)在才明白為什么醫(yī)院里的人總是渴望看見鮮花，再沒有什么比它們更能象征新生命了?！?/br>
江昶有些不好意思，他笑道：“校長，這不是買的，是我家自己種的，就種在后院，前兩天全都開了，承乾說，干脆就把它們摘來送給您吧，比買的強(qiáng)?！?/br>
梁鈞璧也笑起來：“阿昶喜歡大波斯菊？為什么呢？”

“因?yàn)樗鼈兒苡谢盍Γ也徽竦臅r候，看見它們，身上就來了勁兒?！苯仆Ａ送?，才又道，“校長，我是孤兒，從小就只能靠自己。這花雖然漂亮，猛一眼看上去卻像野草。我覺得我就像野草。”

梁鈞璧撫著江昶的肩膀，溫言道：“你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不是了。”

江昶點(diǎn)點(diǎn)頭：“這得多虧了承乾。我也得感謝您，上次，要不是您和總統(tǒng)先生幫著承乾來安撫我，可能我沒法從這醫(yī)院里走出去。”

梁鈞璧不在意地擺擺手：“主力軍是承乾和藍(lán)沛，我只是從旁協(xié)助。我討厭看見那種事：無辜的人被栽贓，被群氓給逼死。只要我有一點(diǎn)權(quán)力，就不允許那種事情發(fā)生?！?/br>
江昶聽得心里一動。

他不由輕聲說：“您真的那么相信我嗎？為什么？”

梁鈞璧沒有立即回答他，他的手指撫弄著柔嫩鮮紅的花瓣，房間開著燈，但是窗外的設(shè)置是梅花雪月。

清冷如冰的潔凈月光，清霜般灑在花樹上，暗香浮動的淡紅梅花，沁人心脾的幽幽冷香，潺潺溪流蜿蜒至遠(yuǎn)方，泠泠之聲讓人心底感到一陣清爽愜意。

“其實(shí)天鷲副星沒有月球衛(wèi)星，”梁鈞璧突然說，“但是夜間景觀設(shè)置里有三分之二是有月亮的。我們這一生，從沒見過真正的月亮，可是阿昶，我們都知道月亮是什么?！?/br>
江昶想了想：“文化的遺傳，畢竟古地球是我們文化的本源。”

“所以，有些東西我們不必親見，相信就行了，哪怕理智上不相信，只要愿意接受，也可以讓它存在?！绷衡x璧看看江昶，“阿昶，我相信你不是噬魂者。你和承乾，無論如何我都要保住，不能讓你們被大眾吞噬。”

“是因?yàn)獒禅B嗎？”

江昶嘴快，但話一說出口，他就懊悔了。

梁鈞璧沒有生氣，他只是將悵然的目光投向窗外。

“也是，也不是?！彼f，“我對犰鳥，始終有一種深深的歉意，我是說，對變成犰鳥之前的那個人。我總是想，也許當(dāng)初我做點(diǎn)什么，他就不會走到這一步?！?/br>
梁鈞璧和邱葉的那段短暫過去，很像當(dāng)初的江昶與賀承乾，正好也是一個靈魂力年級第一，另一個倒數(shù)第一。只不過與江昶的苦戀而不得相反，他們是傾心相愛，并且很早就確定了關(guān)系，只等成年就系魂。

“我們在一間寢室住了七年，系魂之后再加上兩年，一共九年時間?！绷衡x璧像是追憶古早的過去那樣，緩緩道，“那是我生命中，最快樂的九年時間?！?/br>
邱葉各方面都很像江昶，容貌動人，靈魂力雖然低，但成績優(yōu)異，又有才情，人很開朗，不光同寢室的左軍等人，同年級里也有很多人喜歡他，和江昶飽受欺負(fù)不同，因?yàn)橐婚_始就有梁鈞璧的維護(hù)，沒人敢欺負(fù)邱葉，他在高等學(xué)院那七年，過得春風(fēng)得意，是老師同學(xué)心中的寵兒。

“但是系魂之前，邱葉猶豫了，因?yàn)樗麑?shí)在太弱了?！绷衡x璧看了一眼江昶，“他比你當(dāng)年還要弱，可能和司法大臣家的那個孩子差不多，就是說，非常明顯的衰弱和不足?！?/br>
邱葉常常有一種命不久矣的預(yù)感，身體的衰弱是一方面，體能在這樣的基礎(chǔ)上還在年復(fù)一年下降，這就更加讓他悲哀。

“我只會拖累你，”他和梁鈞璧說，“我們系魂，過不了幾年我就會死，到時候你怎么辦？你會因此不得不承受很多偏見，未來的婚姻和家庭也會受影響?！?/br>
邱葉想毀約，他不想和梁鈞璧系魂，但是梁鈞璧不答應(yīng)，他太愛邱葉了，雖然明知道對方體弱，這個選擇不利于自己的未來，但是七年深厚的感情，讓他無法輕易舍棄。

“我和他說，能堅持幾年就是幾年，不管他活多久，我都會一直陪著他?！绷衡x璧盯著花瓣的目光，倏地黯淡下來，“……我承諾過，我會永遠(yuǎn)愛他?！?/br>
就在系魂的第二年，邱葉的體能出現(xiàn)前所未有的嚴(yán)重衰退，肌rou僵硬無力，內(nèi)臟有衰竭的傾向，他甚至無法獨(dú)自洗完澡。于是倆人都明白，大限已至。邱葉提出了一個要求，他希望趁著生命最后的這段時間，在梁鈞璧的陪伴下，把天鷲副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