聲也變細(xì)了，又細(xì)又急促，賀承乾只能躺著，晚飯做好，江昶端過來，他吃了兩口，搖搖頭又放下來了。

“吃不動?！彼?，“太累了。”

江昶把盤子推到一邊，索性抱住他！

“咱們別苦熬了！”他哆哆嗦嗦地說，“明天就算達標(biāo)也沒關(guān)系！我跟你一塊兒去國家監(jiān)獄！”

賀承乾歪在他懷里，過了一會兒，像是又有了點力氣，他慢慢掙脫江昶。

“都堅持到這一步了，不能白費啊?！彼πα诵?，“要不然我去客廳……”

“你別去?！苯圃俨桓遗鏊?，他啞聲道，“我去吧……我去客廳呆著。有什么事，你叫我?！?/br>
收拾了餐盤出來臥室，輕輕把背靠在門上，江昶的眼淚嘩的流下來。

整晚上，江昶睡一會兒，醒一會兒，醒過來就悄悄到臥室來看賀承乾的情況，上半夜賀承乾還時不時翻身，到了后半夜，好像全身的力氣都耗光了，他只是躺在床上，一動都不動。

江昶走過去，俯身抱住賀承乾。

他才不管什么體能測試！再這么下去賀承乾會衰弱而死，他寧可跟著他一起發(fā)配邊疆看守犯人！

抱了好一會兒，賀承乾像是緩過勁來，他坐起身，抬起手臂，也抱住江昶。

然而旋即，他就掙脫了江昶的臂彎。

“再這么抱下去，我就又能跑又能跳了。”他的嗓子嘶啞得厲害，黑夜里，賀承乾抬頭看著江昶，“阿昶，未來難關(guān)還有很多，我不能敗在第一步上。”

他的臉頰有點塌陷，床頭燈微弱的光芒照著賀承乾憔悴的臉，但他的眼睛里，卻閃著異樣堅毅的光芒。

所以，他依然是賀承乾，是從前那個驕傲無比的賀承乾。

一點沒變。

江昶深吸了口氣，他站直身體，點了點頭。

第二天早上，江昶給賀承乾熬了粥，他已經(jīng)虛弱到除了粥，別的什么都吃不下去了。

把呼哧呼哧直喘氣的賀承乾扶上車，讓他在后座躺著，江昶自己開著車，去了星域附屬醫(yī)院。

體能測試中心就設(shè)在醫(yī)院內(nèi)部，是個獨立的機構(gòu)，藍沛已經(jīng)等候在那里，作為賀承乾的主治醫(yī)生，他也要拿這份結(jié)果。

一見賀承乾，藍沛大吃一驚！

“怎么搞成這樣？”

江昶不敢看他，搪塞道：“學(xué)長，你別問了?！?/br>
藍沛看看面色蒼白、有氣無力的賀承乾，又看看沉著臉的江昶，他明白過來了。

“你多久沒碰他了？”

“都叫你少多嘴！”江昶突然火大，他伸手用力一推！

藍沛被他那一下子，推得倒退了好幾步，后背咚的撞到墻上！

江昶推了那一把之后，自己也愕然，他忘記了自己的靈魂力已經(jīng)如此之強，只這么一把，就能把藍沛這種全年級前三的靈魂力推一跟頭！

藍沛站穩(wěn)，他的神色愈發(fā)復(fù)雜，但是沒再說什么。

賀承乾與藍沛一同進入體能測試室，江昶沒進去，獨自坐在外頭等待。

如果體能測試合格，那么自己就和他一同去爪哇巨犰星！

江昶打定了主意。

只要能和賀承乾在一起，去哪兒都沒問題，他就不信宇宙之大，沒有他們倆的容身之地。

四十分鐘之后，藍沛扶著賀承乾從屋里出來。

賀承乾臉色白得嚇人，額頭全都是細(xì)密的虛汗，他連獨自站立都很難辦到，得依靠著藍沛。

但是當(dāng)他看見江昶時，那張蒼白的臉上就浮現(xiàn)出笑容來。

“體能測試不合格?！彼麊÷曊f，“處于病弱的狀態(tài)?！?/br>
江昶頓時放下心，他撲上去一把抱住賀承乾！

藍沛在旁邊，冷冷哼了一聲。

那倆就這么旁若無人地抱著，就恨不得一分一秒都不要分開。

“回車?yán)锶ハ嘤H相愛好么？”藍沛不耐煩道，“再呆下去，等會兒里面的人瞧見他恢復(fù)過來，說不定又要抓他重新測試?！?/br>
這話提醒了江昶，他趕緊扶著賀承乾，倆人跌跌撞撞出來醫(yī)院，逃命似的回到了自己的車上。

在車?yán)?，他們又擁抱了很久，江昶像膠一樣黏在他身上，恨不得占據(jù)賀承乾身體的每一寸皮膚，直至幾乎透不上氣。

“這下，再沒人能把你送走了?！苯瓶粗R承乾，他微笑的眼睛里有淚光。

整個下午，江昶都沒離開賀承乾，他一直抱著他。

江昶覺得自己從來沒有這樣安心過，好像世間一切事情都不要緊了，眾神開恩，把賀承乾留給了他，除此之外別的他都不在乎，婚姻是一場交易也罷，賀承乾其實并不愛他也罷，甚至他們到如今，連吻都沒有一個……這些江昶都覺得無所謂了。

只要賀承乾還活著，只要這個人能留在他身邊。

然后，他聽見賀承乾輕聲說：“阿昶，你知道，我為什么要去國家監(jiān)獄？”

江昶心中一動：“因為……我？”

“也是，也不是?！辟R承乾把身體往江昶那邊縮了縮，“其實，我心里還是有很大部分，覺得對不起廖靖。他活在犰鳥的體內(nèi)，我不知道未來他還會不會出現(xiàn)，可我覺得，我有義務(wù)跟著犰鳥。他被送去國家監(jiān)獄，所以，我也得去?！?/br>
江昶一時無言，他撫摸著賀承乾，不知該如何寬慰他。

“另外，也是因為你說了那樣的話……阿昶，其實畢業(yè)前的那個階段，你突然就不理我了，我心里……很難過。我們兩個是一同經(jīng)過犰鳥那件事的，像戰(zhàn)友一樣，而且有些事情只有咱倆知道。這么一想，我就覺得和你比和別人近得多?？墒悄愫髞砟敲床桓吲d，我不知道怎么替自己辯解?！?/br>
江昶抱緊他，他心里又是愧疚，又是難過，恨不得把當(dāng)初的自己狠狠踹幾腳！

“承乾，我沒怪你……”

“我不知道該怎么辦。你冷落我，比和我吵嘴還讓我難受。如果我再留在首都星，抬頭不見低頭見，又有這么多同學(xué)在，我覺得我們的關(guān)系會更加惡化。我不愿看見你躲著我，所以我只好逃走了。”

這些，是江昶從未想到過的，他設(shè)想過無數(shù)理由，卻沒想到原因竟然是這個。

“我以為這輩子都不能再和你見面了，也沒法恢復(fù)到在學(xué)校那個階段的關(guān)系了?！辟R承乾說到這兒，笑起來，“可是沒想到現(xiàn)在變成這樣，因禍得福。”

江昶看著他，聲音帶著微微異樣：“你覺得這是因禍得福？”

賀承乾點了點頭：“原本，我是不打算系魂的。上一任典獄長給我說了好幾次媒，都被我推了。我已經(jīng)打好主意，等到身體衰弱，七老八十的時候，就進孤魂所?！?/br>
江昶吃了一大驚！

“你怎么會有這種想法？！你這么強的靈魂力，最后進孤魂所，虧不虧??！”

“可是，我不想和誰系魂?！辟R承乾慢慢