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飛石的血,既是冒犯,更是算計,無論哪一條都足夠讓他動殺機。他不殺昆侖,是因為這人是墻里那個謝茂撿回來的,把人砍光了,以后謝茂孤立無援。衣飛石連著挨了三下狠的,戰(zhàn)力無限削減,此時已經(jīng)不是謝茂的對手。謝茂趁勢重拾刑杖,凌空豎起,當著衣飛石的面,砰地劈在了昆侖的頭頂——衣飛石不可思議地看著擊落的刑杖。怎么會?!他和君上之間是有默契的。他出面救了昆侖,他以身相代。若是君上不肯高抬貴手,就不會饒恕他。剛才不是已經(jīng)饒了我么?!明明饒了?。∪缃駞s趁著他搶救不及,一棍子把昆侖打入歸器的狀態(tài)!那刑杖就在衣飛石的面前落下,生生將昆侖的人形打散,化作一塊巴掌大的昆侖印,飛回謝茂手里!為什么會這樣?!衣飛石想不通!他眼前一片鮮紅,有鮮血滲入了眼睛。君上不會這么欺負他……衣飛石擦了擦眼睛,他很難接受這一點。君上不會這么對我……“你很生氣?”謝茂突然問。衣飛石很難對君上生起憤怒的情緒,他知道自己不是生氣,而是不可置信。他甚至都不會為這種震驚對君上產(chǎn)生一點怨憎,他只會反省責怪自己,我背叛了君上,我辜負了君上的信任,我率先打破了和君上的默契,是我讓一切走向了今天的地步……都是我的錯。“你很后悔。如果你選擇和我交手,局面應(yīng)該掌握在你的手里,我剛才打不過你?!敝x茂說。正是因為衣飛石選擇了服從,此時被敲了滿頭鮮血,兩處顱骨骨折,肩膀碎了一半,渾身上下染成血人,眼睜睜地看著昆侖歸器,謝茂卻要嘲諷他,指責他心懷不馴。衣飛石一口氣噎在胸口,想抬頭看謝茂一眼,卻沒有睜眼的勇氣。他怕看見君上嘲諷的臉,更怕看見君上眼底的冰冷與芥蒂。他已經(jīng)失去君上的信任與愛重了。這個認知比身上所承受的所有皮rou之痛都更讓衣飛石痛苦,那一種悲從中來的絕望,宛如四面八方涌來的潮水將他徹底淹沒。他忍住心中的嚎啕,擠干凈聲線中的哀泣,用最虔誠馴服的聲音和姿態(tài),向謝茂乞求憐憫:“臣如今身負重傷,萬萬不是君上對手……”謝茂招招手:“上前來?!?/br>衣飛石忍著暈眩惡心,搖搖晃晃地爬到謝茂跟前,謝茂抬起他的下巴,看著他被血污遮掩的臉。“若你沒有重傷,是我的對手,就要出手了?”謝茂低聲問。哪怕他抬起衣飛石的下巴,此時都看不見衣飛石的眼神。因為,衣飛石低垂眼瞼,視線向下,努力地不與他對視。他只能看見衣飛石嘴角勾起一絲苦澀,無比馴服地辯解:“臣不敢。臣沒有……”剛剛他就沒有重傷,也不曾對謝茂動手,硬生生將自己戰(zhàn)力打廢到現(xiàn)在的境界,難道還不能自證?謝茂根本就不是質(zhì)疑他的忠誠,是故意用這個問題折磨他。衣飛石不理解這種折磨的意義。他認為自己也不需要理解。一步踏錯,萬劫不復(fù)。無論君上想怎么折磨,他都要受著。謝茂見他滿臉血污,腦袋上兩處凹陷,鮮血汩汩不斷染透衣衫,心中分明有無限悲苦,在自己面前卻連多余的表情都不敢做,久久的,才看見衣飛石眼角有點點濕潤滲出。小衣終究還是熬不住,哭了。謝茂看著他眼角那一點晶瑩,淡淡地抽回手。“去洗洗吧?!敝x茂把手上的血漬擦去,“臟?!?/br>屋內(nèi)交鋒太激烈,昆侖都被直接歸器成印,才修行數(shù)年的蟲子哪里冒得出頭來?一直到謝茂扔下帶血的手帕起身離開,清平才猛烈地喘了一口氣,找回了手腳的控制權(quán)。他連忙上前攙扶衣飛石。衣飛石渾身都是血,第一時間提了提腰帶,延嗣清平忙將外套脫下覆在他身下:“我先扶夫人清洗包扎……”雌蟲對家法很有經(jīng)驗,這時候強行把褲子提上去,待會扒下來還得脫一層皮。謝茂上樓去了,清平扶衣飛石在樓下處理傷口。這傷勢在普通人而言是很嚴重,送醫(yī)院搶救都不一定能度過危險期,對修士就輕松多了,尤其是衣飛石這樣有著各種療傷圣藥的修士。家里各種藥物都常備,清平很熟練地化開保元丹,喂衣飛石服下。不管是身下杖打的皮rou傷,還是肩膀與腦袋上的骨折,很快都得到了緩解。衣飛石昏沉沉地待了一陣,輕聲道:“你去吧。這里的事不要往外透露,你知道利害了?!?/br>昆侖直接成了昆侖印,衣飛石被打得奄奄一息,延嗣清平豈能不知道厲害?所幸刑杖造成的傷,一部分出自昆侖之手,一部分出自衣飛石之手,這兩種傷都是藥物可以痊愈的。衣飛石唯一擔心的是肩膀上的傷,這會兒稍微緩解了,藥效過去,碎裂的骨頭依然是碎的。他不愿讓容舜等弟子擔心,因此打發(fā)清平離開。何況,清平留在這里也沒什么用處,君上根本不許清平近身。清平答應(yīng)一聲,照顧他歇著,先去把餐廳和廚房收拾干凈,又準備了一些夜宵的半成品,若是晚上謝茂又鬧脾氣,衣飛石稍微加工就能用,總不至于太麻煩。“夫人,若是主人訓(xùn)得太厲害了,你性子柔和些?!毖铀们迤脚R走前,勸說。衣飛石如今對待謝茂的態(tài)度,不止昆侖不解,延嗣清平也是不理解的。寧可被捶得遍體鱗傷也不肯說軟話,一句呻|吟都沒有,為尊為長者豈能滿意?若是真不忿倔強,站起來對砍也罷了,跪著不吭聲默默挨捶算什么“倔強”?自討苦吃而已。衣飛石輕輕捂著左手斷開的指根,敷衍了一句:“我知道。你去吧?!?/br>——若是沒有往君上的茶里放那顆九轉(zhuǎn)迷心種子,他也敢求饒的。如今哪有臉面喊疼?送走清平之后,衣飛石鎖好房門,輕輕靠在大門上。肩上的感覺很奇怪。明明是君上親自砸下來的傷,藥效過了,肩膀就該重新斷開了。可他至今沒有感覺到傷勢復(fù)發(fā)的痛苦。倒是左手上的斷指……又開始疼了。衣飛石很快意識到,君上并沒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