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筆趣閣 - 耽美小說 - 生隨死殉在線閱讀 - 分卷閱讀1303

分卷閱讀1303

    朝相識的各人都圍上來逼著他快些死了。

到最后,連容舜都走了過來,嘆氣道:“師叔,你真不該以臣謀君,算計師父?!?/br>
宿貞干脆拿冰雪長鞭狠狠地抽他,罵他:“沒見過這樣不知自重的人。你也配做宿貞的兒子?”

衣飛石不住流淚,卻堅持著,不,我不能死。

一直到謝茂眼含戲謔地將馬鞭子狠狠一扣,衣飛石頸骨折斷,滿臉淚痕死去。



“哎呀呀!不好了,暴君怎么還不醒?主子又虛弱了!”

鎧鎧蹲在謝茂身邊,守著已經(jīng)昏睡了三天的謝茂,當(dāng)然,主要是守著養(yǎng)在謝茂胳膊里的衣飛石。

限于心魔中的衣飛石每死亡一次,衣飛石的神魂就虛弱一分。作為衣飛石的附靈,鎧鎧很容易就感覺到了衣飛石的虛弱狀態(tài),在謝茂身邊不住地嚷嚷——正因為他是衣飛石的附靈,所以,一頭扎進(jìn)衣飛石神魂中的謝茂能聽見他的聲音。

“暴君你找到了沒有啊!這么下去我主子要變成渣渣了,你到底行不行?要不讓我去找!”鎧鎧急得小眼圈通紅,帶了點哭腔。

謝茂不理他。

謝茂也快瘋了。

小衣,你和心魔到底藏在哪里?!

第523章兩界共主(37)

隨著鎧鎧一次次的驚叫,謝茂尋找衣飛石的過程變得凄厲漫長,透著難言的心慌。

謝茂一邊在衣飛石龐大廣闊的神魂中漫無目的地搜尋著,一邊不可抑止地想,心魔之中,小衣遭遇了什么?他為什么那么絕望地一次次虛弱?

我又打他了。

一定是我打他了。

那不公平。

如果小衣沒有斬去我對他的感情,我絕不會那么對他。

如今我們已經(jīng)恢復(fù)了從前的好,明明沒有了斬前塵的遺患,明明我重新恢復(fù)了對他的愛意,他不該那么想,他憑什么那么想?就算是心魔,無法自控的心魔,他那么想我,也對我不公平。

謝茂一次次從心內(nèi)反駁,是因為他后悔。他從未如此痛恨過自己的冷漠與洞徹。

當(dāng)他失去了愛情,當(dāng)衣飛石成了陌生人,當(dāng)他想要對付衣飛石這個陌生人時,他太會尋找弱點。

他打了衣飛石最不能言說的地方,也是最能讓衣飛石刺痛的地方。

那種痛苦不僅僅是生理上的恐懼難耐,還給衣飛石的心理上、情感上造成了鮮血淋漓的后果,也確實最準(zhǔn)確有效地達(dá)成了謝茂當(dāng)時的意圖。

那是謝茂記憶中,他對衣飛石傷害最深的一回。

那之后,他竟然還不止一次對衣飛石說,我不愛你了。

如果一個人愛你愛到甘愿化身鎧甲、為你皸裂成灰,他該有多想得到你的愛?你給他的就是羞辱到骨子里的體罰,和一次次冷漠地“我不愛你了”。

面對這一切,他得用多少愛才能腆著臉、含著恥辱全都忍了下來?

他當(dāng)然不會相信你愛他。

莽貨才記吃不記打呢,小衣多聰明啊。

謝茂盡量控制著自己的情緒,生生不息訣宛然流轉(zhuǎn),倘若沒有心法加持,他怕自己要暴躁了。

衣飛石的神魂大如群山滄海,事實上,神魂中當(dāng)然不會有天地山川。這里只有井然有序地五行與互相調(diào)和的陰陽。在神魂中行走,是一段無比枯燥寂寞的過程,若非謝茂持心堅定,整整四天時間,已經(jīng)足夠讓他陷入迷失,墮入魔障之中。

衣飛石可能墮入心魔之中,謝茂也有心魔。

何謂心魔?

搖擺不定,即是心魔。

如果一個人一心一意堅持自己做得沒有半點錯處,哪怕他是個天大的壞人,弒親殺子叛國背道屠戮十萬百萬,他也未必會有心魔產(chǎn)生。反而一個積德行善的好人,偶然懷疑自己辦壞了一件事,心魔就窮追不舍,直至末路。

一生善起一念惡,一生惡起一念善,但凡有半點懷疑自我,心魔都會不期而至。

這世上有大善大惡之人,幾無純善純惡之人,心魔才能成為修士最忌憚的魔障之一。

謝茂如今最后悔的事,就是當(dāng)初被斬前塵之后,他對衣飛石下了狠手。

哪怕他明知道自己是被斬了前塵,衣飛石種因,衣飛石得果,只因為他心愛衣飛石,這件事就成了他不可回憶的錯誤,成了他心魔肇生的根源。

他不能準(zhǔn)許自己在此時墮入魔障。

謝茂不斷念動生生不息訣,驅(qū)除心內(nèi)雜念。

直到他看見了衣飛石神魂中的山水,看見了那個七月流火的夏末。

眼前的一切都太熟悉了。文帝陵前往青梅山大營的途中山林,樹木枝繁葉肥,艷陽高照的天氣,讓行人熱得汗流浹背。打頭馬背上的身影雋秀囂張,一身親王常服,不是剛剛重生的謝茂是誰?!

……我還是墮入心魔之中了么?謝茂看著眼前的一切,幾乎無法挪步。

那一切顯得太不堪了。

他記得很清楚。

那一日他送盧真去青梅山大營,順道拐了小衣回行宮。

回去的途中,他用馳風(fēng)哄著小衣,還故意當(dāng)著老叔徐屈的面,對小衣“意圖不軌”——他小心翼翼地將小衣捧在手心,因為他深愛小衣,也因為那時候的將門虎子當(dāng)真惹不起。人家的爹想造反就能反手干翻謝家,實在太牛批!

如今他看見的是什么呢?

才十五歲的衣飛石身量未長、滿臉稚氣,狼狽地跟在馳風(fēng)的馬屁股后邊,臉上身上都是鞭痕。

那是馬鞭子抽出來的傷痕!

同樣年輕的謝茂一手握著韁繩,控馬小跑,速度倒也不快。

衣飛石輕功不弱,就這么勉強跟著,一路吃灰。

吃灰也罷了,謝茂打馬時常常虛晃一鞭——他騎的是曠世神駒,哪里舍得抽?意思一下,馳風(fēng)就知道該跑了——輪到抽衣飛石時,鞭子就實實在在地落在了皮rou上,刷地一道翻開的血痕。

事實上,那可恨的謝茂抽衣飛石時,也不怎么經(jīng)心。

他抽馬兒的鞭子輕,抽衣飛石的鞭子重,跟在馬屁股背后的衣飛石還得自己判斷局勢,若是抽馬兒的,衣飛石就跟著跑,不必動。若是抽衣飛石的,衣飛石還得判斷鞭梢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