究竟有什么。

直到衣飛石坐在他身邊說了一半句話，猝不及防地昏迷了過去。

謝茂瞬間扔開了專注多時的手機(jī),摟住衣飛石的動作就似出于本能,在衣飛石頭顱墜落沙發(fā)的前一秒穩(wěn)穩(wěn)扶住。衣飛石的呼吸有了一時的急促，脖頸上青筋鼓起。謝茂立刻探他頸上脈搏。

衣飛石又在瞬間平靜了下來——

仿佛陷入了無法喚醒的沉眠。

謝茂幾個探測法術(shù)馬上就跟了上來,不是他熟悉的任何一種攻擊法術(shù),也不是他熟悉不久的咒術(shù)。

徒手找不到衣飛石昏迷的原因，謝茂開始從隨身空間里找道具。天地樹枝三支插墻上,三支插地上,形成一個小型的防御型法陣,把衣飛石籠罩在其中,防止靈魂受損或被拘役。

隨后謝茂拿出一塊海貝模樣的殷紅色魂盒,一絲絲細(xì)細(xì)探查衣飛石的魂魄是否被攻擊。

依然就沒有結(jié)果。

謝茂原本的心慌已經(jīng)漸漸轉(zhuǎn)變?yōu)槔潇o，危急關(guān)頭，情緒是最無用的負(fù)累。

他將自己所知所有的辦法都試了一遍，始終無法解釋衣飛石為何“沉睡”，衣飛石的靈魂沒問題，身體沒問題，除了無法醒來，健康得就和清醒時別無二致。

——時間過去了近七分鐘。

謝茂抽出天地樹枝重新安置，將自己也劃入護(hù)罩范圍之內(nèi)，雙眸一沉，意識飛入衣飛石的識海。

每個人的識海都有著天然的防御，這是人類天生的自保機(jī)制。謝茂以為自己會花費(fèi)點(diǎn)功夫才能進(jìn)入衣飛石的識海，意外的是，那扇大門對他是敞開的，他輕而易舉就進(jìn)去了。

謝茂可不覺得這是因?yàn)橐嘛w石與自己兩情相悅、信任自己，所以才會造成這種結(jié)果。

識海封閉是天生的，除非后天有意識地對某人打開，否則再是情深似海、親如骨rou，都無法隨意進(jìn)出彼此的識海。既然衣飛石識海大門敞開，謝茂第一個反應(yīng)就是衣飛石中招了！有人強(qiáng)行闖入。

按照理論而言，被闖識海的傷害不會致命，闖入者只能混亂地偶遇識海主人的記憶，很大概率會迷失自我，陷入沉淪?？捎腥司瓦@么闖入了衣飛石的識海，還是讓謝茂極其慎重，跟著闖了進(jìn)去。

識海無邊無盡。

到處都是衣飛石曾經(jīng)經(jīng)歷過的場景畫面氣味等等記憶片段，這種記憶并不是按照時間來排列，也不可能像是被讀取的視頻文件，它們?nèi)际撬槠?，交織在一起，使人在其中浮沉?/br>
謝茂盡量不去讀取衣飛石的記憶，不止因?yàn)樗槠闵⒘?，基本上無法復(fù)原，也因?yàn)檫@很危險(xiǎn)。

這是迷失的根源。

然而，在尋找衣飛石或闖入者的過程中，謝茂仍免不了會接觸到衣飛石的記憶碎片。

或許是衣飛石感覺到的一絲燥熱，或是受傷時的疼痛，品嘗食物時的鮮美，也有許多雙眼掠過的畫面，腦中一閃而逝的思緒。哪怕謝茂與衣飛石一起生活了許多年，二人共同留下許多回憶，謝茂也無法把這些完全打散零碎的記憶還原成他所能認(rèn)知的場景。

他盡量不去想，不去猜測。這種做法非常危險(xiǎn)。

但，有時候還是會有一點(diǎn)意外。

除了吃飯睡覺出恭之外，衣飛石有一件事做的頻率特別多，還總是和謝茂一起做。

既然做得多，就增大了謝茂碰觸到的概率。甚至因?yàn)檫@件事特別歡喜愉悅，在記憶里占據(jù)的重要程度也很高，被衣飛石重復(fù)回味的幾率也很大……

謝茂得到的記憶感知是不完整的。有時候是觸覺，有時候是視覺，有時候是聽覺，還有很多時候就是衣飛石當(dāng)時的愉悅心情……換了個角度去了解自己與衣飛石所做的那件事，感覺非常奇妙。

剛開始，謝茂有些獵奇，越到后來，接觸得越多就越感動。

他能在心中拼湊出衣飛石的思想與感覺。

他換了一種方式，體會到了衣飛石對他近乎沒道理的愛慕。

心愛，癡迷，盲信，崇拜，憧憬，這種感情，有時候甚至接近于犧牲。

謝茂站在太極殿里，衣飛石覺得他好看極了，謝茂伸手捏了捏衣飛石的下巴，衣飛石覺得他的手好看，觸感好舒服，謝茂壓在衣飛石身上，衣飛石都會覺得這重量沉甸甸地讓人安心。只要是與謝茂相關(guān)的一切記憶，都充滿了美好與享受。

謝茂只差一點(diǎn)就沉浸在過往的記憶碎片中，差一點(diǎn)就想要去識海中尋找更多碎片進(jìn)行拼圖。

衣飛石的安?？偹銚谱×怂?，讓他沒有在識海中迷失。

謝茂在識海中長途跋涉地尋找，偶爾遇到衣飛石與自己相關(guān)的記憶，就忍不住想笑。小衣也太可愛了。這種事情都能津津有味地回憶——直接找我不就行了嗎？

他也會偶爾碰觸到衣飛石的負(fù)面情緒。

被馬氏體罰的痛苦與羞恥，吃到內(nèi)臟的惡心，第一次偷營險(xiǎn)些失敗的緊張與尷尬。

謝茂在謝朝時對衣飛石也不是全然溫柔，皇權(quán)之下，衣飛石難免要吃虧。謝茂心驚膽戰(zhàn)不愿碰到這些記憶碎片，又隱隱忍不住想要知道，我對他不好的時候，他是怎么想的呢？現(xiàn)在必然是不恨我了，當(dāng)時氣頭上，是不是也想過一把擰斷我的脖子？

可惜，一直到謝茂找到衣飛石，他也沒能碰到這部分碎片。

又或許他碰到了，因?yàn)闆]有太過明顯的特征，他沒能完成完整的記憶拼圖，所以沒認(rèn)出來。

衣飛石在自己的識海中飄蕩，焦急又迷茫。

他被困在了一個造境之中，無力脫出，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身在何處。

謝茂遠(yuǎn)遠(yuǎn)地看著他，也不知道他究竟身處什么環(huán)境，——也顧不得研究他身處什么環(huán)境，直接闖了進(jìn)去，伸手搭在了衣飛石的肩膀上：“是我。”

衣飛石受驚的一瞬就聽見了熟悉安心的聲音，很快就鎮(zhèn)定了下來：“陛下。”

與衣飛石接觸的瞬間，謝茂就跟著入了境。

古老雅致的軒室，空無一人的坐席，屏風(fēng)、憑幾、茶桌，布置極其簡單雅致。

謝茂覺得有些恍惚地熟悉。不過，他很快就給這種熟悉找到了理由：“在頂呱呱的雜貨倉庫時，你說你見了一間古室，和這間一樣嗎？”

頂呱呱爆發(fā)鬧鬼事件時，謝茂與衣飛石趕去察看，衣飛石就曾陷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