謝茂緊貼著他的身體，感覺到他的呼吸和心跳，這是比眼睛能更體察愛人情緒的方式。衣飛石的情緒很正常，絕不是說怪話要掐架。事實上，二人關(guān)系最緊張的時候，衣飛石也從不會諷刺謝茂。

朝夕相處近四十年，謝茂了解衣飛石。他先前就敢不放衣飛石出來，事后又對衣飛石解釋得那么漫不經(jīng)心，正是因為他有把握衣飛石絕不會無理取鬧。

比較讓謝茂意外的是，衣飛石不止不鬧，也沒有自我責備鉆牛角尖，還那么虔誠地向他表白忠心。

謝茂感動極了。

他感動了，衣飛石就不敢動?！壳扒閯菁逼?，還得出去辦事呢。

謝茂呻|吟著抱著衣飛石，含住他的耳垂狠狠抿了兩口：“吃了你?！?/br>
到底還是稍微溫存了片刻。

臨走時，謝茂又叮囑：“不要理會書房里的動靜，我親自盯著。”工作臺有時候比較吵，衣飛石很可能會去察看是否出了故障，容易發(fā)生誤傷事件。

衣飛石給他找了一件帶風帽的外套，服侍他穿上：“臣不在陛前伺候，陛下萬事仔細?！?/br>
謝朝的稱呼出來了，就代表衣飛石對待這場對話的態(tài)度很慎重。謝茂一向尊重他，也沒岔開話題去糾正衣飛石的稱謂，嗯了一聲，鄭重答允：“朕知道。”

※

從隨身空間出來，謝茂恰好在一片監(jiān)控死角的陰影中。

他把標準制服套在衣飛石服侍他穿好的外套上，切換成很不起眼的夾克模式，手里夾著公文包，戴著眼鏡，匆匆忙忙往外走，像是某位加班晚歸的職業(yè)男士。

他也沒想把自己打扮得很低調(diào)。就他在謝朝養(yǎng)出來的氣勢，怎么藏都與多數(shù)人不一樣。

他就這么大搖大擺地打了車，改乘地鐵，回到了安全屋附近。

安全屋的設(shè)置通常有兩個地點策劃，要么在交通四通八達，出門就能找出二十個逃脫方案的樞紐附近，要么就在遠離城市，出門沒車基本走不動、有車靠近哪怕十里八里外就能被發(fā)現(xiàn)的地方。

梅女士安排的安全屋就在樞紐附近。

謝茂從地鐵出來，一路上通過標準制服在陰影處卡視角換裝，每次換裝再次出現(xiàn)在監(jiān)控攝像頭時，步幅和步率都截然不同，反偵察技術(shù)也算一流。

他剛剛走到安全屋門口，一直守著監(jiān)控屏幕的Anthony就打開了門。

謝茂閃身而入。

“老大，順利嗎？”常燕飛狗腿地端來熱茶，滿眼急切。

Anthony與梅女士也都關(guān)切著他的回答。

“順利?！?/br>
謝茂到床前查看容舜的情況，一連放了七八個探測法術(shù)，心中大致有了方向。

“抱歉，有些私事?！敝x茂把Anthony和梅女士關(guān)在了門外。

“老大？”

“你看看這個?！?/br>
謝茂把蝦餃交給他的防水文件袋遞給常燕飛。

常燕飛滿頭霧水，拆開文件袋，發(fā)現(xiàn)里面是一疊打印稿。

打印稿上的內(nèi)容卻是經(jīng)過復印的原始手寫稿。

有一段故事，兩幅畫，三張減字譜，四頁經(jīng)文。常燕飛從頭翻到尾，說：“故事我沒看懂，畫也不知道什么玄機，減字譜我能看不能彈，還不知道有沒有認錯……”

“講講經(jīng)文。”謝茂說。

常燕飛猶豫了一下，說：“不是我藏私。我們都這樣的關(guān)系了，我也沒什么好藏著的。這是中的一部分，是我們常家的嫡傳心法，但是，這里記載的四頁經(jīng)文，是中最重要也最不重要的一章?！?/br>
“說它重要，因為它講授的是成無上真仙的修法，字字精妙。說它不重要，是因為傳至今日，我們家里已經(jīng)沒有這篇經(jīng)文的真解，沒有真解的經(jīng)典，就是一張廢紙?！背Ｑ囡w遺憾地說。

前面說過，傳世的典籍通常都有各家不同的密碼本，失去了密碼本，典籍毫無意義。

常家在歲月更迭中斷了中最重要的傳承，也就斷絕了登天之路，后人看著宛如天書，根本找不到真相。

“我不需要真解?！敝x茂知道完整的修法，他要的就是目前這個時代的不正確修法，“你的功法是誰所授？你爺爺，還是……”

“是我爺爺?！背Ｑ囡w強調(diào)“爺爺”兩個字，“不是老祖?！?/br>
“行，就是你了?！?/br>
常燕飛一頭霧水，當然看不懂那段故事和兩幅畫。

謝茂不一樣。

蝦餃讓他把這東西交給容夫人，他曾想過，這位“容夫人”，是宋老太太？或是謝夫人？打開文件夾瀏覽過里面的內(nèi)容，他就明白了，這是交給宿貞的東西。

小故事說，從前，有兩個幼兒園的小朋友，他和她關(guān)系很好，每天都手牽手一起去上學。

有一天，男孩兒的爸爸莫名其妙砸了女孩兒的家，憤怒的女孩兒家長不允許兩個孩子再一起上學、放學、玩耍。但是，家長的交惡無法阻止兩個孩子的感情，和從前一樣，女孩兒還是每天都會偷偷帶著蘋果、小草莓，以及家里的小花，去幼兒園和男孩分享。

被女孩兒家長發(fā)現(xiàn)后，女孩兒被狠狠訓斥。她還是和男孩兒一起玩耍，哪怕每天都會挨罵。

女孩兒沒心沒肺依然每天都很開心，可是，知道一切的男孩兒非常難過。他不知道怎么改善兩家的關(guān)系，決定把女孩兒家被砸壞的家具修好。不過，他的爸爸不肯道歉賠錢，他的零花錢也不夠。

故事的最終，是男孩終于找到了一份替鄰家遛狗的兼職。盡管鄰家的狗很大，遛狗時有被狗帶著跑、被路邊挑釁的野狗咬傷的危險，不過，很幸運，那都是小概率事件，男孩兒從沒遇到。

——還有最后一天，他就能攢夠錢，修好女孩家被砸壞的家具了。

故事到這里結(jié)束了，似乎是個充滿希望的美麗結(jié)局。

接下來，是兩幅畫。

第一幅畫的筆跡與寫小故事的作者筆跡相同，顯然出自同一人之手。

畫中描繪了目前很流行的421家庭的日常生活。

年輕的爸爸緊張地護著女兒，他的寶貝女兒騎在玩具馬背上，揮舞著小劍，似乎很調(diào)皮，年輕的mama則翹腳趴在沙發(fā)上，翻著手寫的故事書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