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若覺得愧對先人,就立下足以立碑勒石之功,將這塊碑重新豎起來。文雙月拼了二十年命。初時她想,我豁出命去,總能辦到吧?現(xiàn)在,她已經(jīng)絕望了。幾百條命才豎起的功德碑,叫她一條命去掙,怎么可能掙得回來?錦衣衛(wèi)里隱姓埋名數(shù)十年的暗間死間,多少死得悄無聲息?他們都付出了自己一輩子的悲歡離合乃至性命,朝廷給他們記功立碑了嗎?她從役兵、士卒、兵尉,一直做到小旗、總旗、試百戶、百戶,三年前終于升了千戶——那又怎么樣?就算她做到司指揮使的位置上,死在司指揮使的位置上,她也立不起那塊被砸碎的功德碑。科舉入朝是文雙月最后的希望。她不知道入朝之后,自己能做到哪一步,止步哪一天,也許,入朝的成就還不如留在聽事司中??墒?,入朝才有無限的可能,聽事司的路已經(jīng)被走絕了。她試著去禮部記名,錄入考籍。意外的是,禮部似乎不知道多年前那場震驚天下的殺妻案,很客氣很順利地給她辦完了。這幾個月來,她按時去衙門上差,夜里翻看從龍幼株那兒找來的近三十年一二甲進士墨卷,每天都提心吊膽地想著,也許下一刻,禮部官員就會進門,告訴她,她的考籍注銷了,她不能參加會試……一直熬到了今天。她提著考籃,打算進場時,禮部的官員都沒有來。來的是御前侍衛(wèi)。不許她進場赴考,這是皇帝的意思。就算禮部忘記了,就算全天下都忘記了,皇帝也不會忘記。文雙月沒臉強撐著問,為什么不許我進場。她比誰都知道自己不能進場的理由。背后熱情不平的沛璇還在喳喳:“jiejie,你別怕!這群莽夫嚇唬你哩,小妹我瞧你今科必然高中!再者說了,實在不成,你也不必看人臉色吃飯!小妹若中了進士,必要謀個外放,jiejie你來替我做師爺——啊不,師奶!”沛珣戳她腦袋一下,上前道了萬福,也勸說道:“這位阿姊,難得朝廷開了女科,今日是沾了左都御史龍大人的光,下一回還不知道有沒有。機不可失,失不再來。不管成與不成,若不能下場一試,他日垂垂老邁之時,豈不后悔?”文雙月沖她抱了抱拳,作揖道:“多謝二位小meimei關(guān)切。非不為也,實不能也?!?/br>沛家兩姐妹都吃了一驚,這才看見文雙月頂上戴著的紗冠。這年頭婦人行男子禮的,不是行走江湖的女俠士,就是聽事司的女官,文雙月既然戴著紗冠,那就是官身了。——能在聽事司供職的猛人,哪里會害怕娘家婆家人欺負?這幾個阻攔她的男子,必然不是她家人。文雙月沖她們笑了笑,提著考籃就走回了自己的馬車處,踏著腳凳,正欲離開。“哎呀?!?/br>沛璇羞澀地牽住jiejie的袖子,激動得滿臉緋紅,不住示意jiejie往前看,“衣、衣、衣……”“衣二公子?!迸娅憥退a充完整。沛璇不住點頭:“他呀,哎呀他怎么來了呀?他……咦?”衣長寧奉命攔住文雙月的馬車,拱手道:“文千戶,請留步?!?/br>文雙月看見衣長寧,臉色更蒼白了一點。往日她以為衣尚予準許自己活下去,衣家就不會再理會自己,今日御前侍衛(wèi)把她攔在貢院之外,她才知道全然不是這么回事。從犯也是犯,她害死了衣家的姑娘,衣家豈會善罷甘休?“二公子?!蔽碾p月將考籃放在車轅上,轉(zhuǎn)身施禮,“我這就回去了,以后也不會再來?!?/br>“文千戶誤會了。”衣長寧往回示意,原本站在考場前攔住文雙月去路的幾個御前侍衛(wèi),正聽了吩咐往回撤走。片刻功夫,幾個御前侍衛(wèi)就離開了,空出那一片被圍觀的小場地。“我二叔沒有攔著千戶下場的意思?!?/br>文雙月不傻。衣長寧說衣飛石沒有攔著她下場的意思,那派人出來的是誰?皇帝。“襄國公寬宏?!蔽碾p月施禮,“不過,我還是要回去了。”“且慢!”衣長寧搶前一步,提起她放在車轅上的考籃,“文雙月,我二叔有話帶給你?!?/br>他客氣的時候,文雙月不失禮,他不客氣直呼其名,文雙月也覺得理所應(yīng)當(dāng)。“請講。”文雙月微微頷首,一副洗耳恭聽的姿態(tài)。“你與裴露生殺了我姑姑,我家沒有一個不討厭你。我討厭你,我二叔也討厭你。”“不過,我二叔說了,人死不能復(fù)生?!?/br>“此時殺你了無益處,若你能重新將文家的功德碑立起來,也算是替我姑姑添了陰德?!?/br>“所以,你既然活著,就活著好好地替陛下當(dāng)差,替天下百姓當(dāng)差,替我姑姑當(dāng)差。若有一日你重新立起文家功德碑,還請你到青梅山主陵,向我姑姑寶珍公主焚香禱告,告訴她,你贖罪了?!?/br>文雙月臉色蒼白地盯著他,萬萬想不到,衣家竟會是這樣的態(tài)度。衣長寧說著,雙手將考籃送上。文雙月久久不能接。“你也太小看我二叔器量。他若誠心與你過不去,你還能活到今天?”衣長寧反問道。衣飛石看著文雙月身披官服威風(fēng)凜凜辦差時,心中確實極其惡心。可是,也僅限于犯惡心。衣飛石是被皇帝極其愛重、舊部滿天下的實權(quán)派國公,摁死一個文雙月可謂不費吹灰之力。只要他暗示一二,就有無數(shù)舊部能替他制造意外讓文雙月死得毫無破綻。然而,他從沒有仗著自己的權(quán)勢欺負打壓文雙月。這其中有衣尚予曾答應(yīng)寬赦文雙月的緣故,不過,衣飛石骨子里也并不是真的那么遵從父命。對于他自己堅持的事,拐彎抹角哪怕是偷偷地,他也會盡量去辦了——之所以沒動過文雙月,是因為衣飛石對文雙月也存著一絲他自己都未察覺的同情。文雙月不是殺死衣琉璃的主犯。她是脅從。她同樣是被裴露生欺凌的受害者。衣飛石恨她替裴露生按住了心口中刀的meimei