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筆趣閣 - 耽美小說 - 生隨死殉在線閱讀 - 分卷閱讀586

分卷閱讀586

    個案子上,他家的遮天大樹,他的祖父陳閣老也死在了這個案子上。如今他的祖父、父親都死了,二叔升任禮部右侍郎,堂弟也升了官,唯獨他,頂著被休丈夫的羞恥罵名,家產(chǎn)被判給了吳氏,長房長孫卻什么都沒撈著,至今還跟著二叔府上蹭飯吃。

“傳旨京中聽事司,即刻訊問?!敝x茂吩咐道。

黎洵和陳琦不對付了一輩子,此時卻忍不住上前一步,一揖到地:“陛下?!?/br>
聽命的羽林衛(wèi)已快步告退傳旨去了。

各地皆有驛站,羽林衛(wèi)會親自前往京城傳旨,不過,謝朝各州縣都有聽事司的監(jiān)察衙門,織成了一張密密麻麻的飛鴿傳書大網(wǎng)。如提訊陳瀚這等不機(jī)密的事情,羽林衛(wèi)先知會本地聽事司一聲,飛鴿出門,遠(yuǎn)比快馬傳旨更快。

“給黎閣老手爐里添塊炭?!敝x茂對大臣的態(tài)度很溫和,黎洵只好先憋著謝恩。

謝茂將園子里陪坐的大臣們都看了一圈,干脆叫朱雨給他們年紀(jì)大的幾位全都添上手爐。

昨夜下了一場雨,今日就是倒春寒,年紀(jì)不算大的李閣老爬起來就有些咳嗽,今兒就告病沒來奉駕,下邊人請示是否要把李閣老挪出園子去,只怕過了病氣給皇帝——謝茂自然不肯,吩咐趙云霞前去開了方子,叮囑隨行的諸大臣都注意添衣保暖。

“朕知道你們心里想的是什么?!?/br>
“故人之后,賢臣之后。境遇可憐,命途多舛?!?/br>
羽林衛(wèi)前來復(fù)命時,謝茂正在和群臣賞春飲宴,印大斗用草根編的小物件兒挺可愛,謝茂正學(xué)著編一只簡單的小船,打算送給衣飛石。

他此時一邊說話,一邊低頭編草物,衣飛石就在旁邊給他打下手,遞挑選好的合適嫩草。

“七年前,陳瀚與賈生齟齬之時,他也不過十多歲年紀(jì),是被鄉(xiāng)野豪富之家捧得不知天地厚的紈绔少年。誰年輕時沒犯點錯呢?何況,這賈生于此事上也不是清清白白,是賈生挑釁在先?!?/br>
“是這個想法吧?”謝茂問。

黎洵確實是這種想法。

皇帝昨夜帶了羋氏老婦與賈士廉回青梅園,賈士廉那“沒卵蛋”的故事瞬間就傳遍了。

看了賈士廉瘋癲和羋氏老邁慘狀的人或許會為賈生的遭遇唏噓,聽著轉(zhuǎn)述的人則多數(shù)不以為然。尤其是那幾位久居高位的大臣。羋氏哭訴得再是可憐,也改不了賈生無禮尋釁的事實。

賈生與嚴(yán)氏婢女私定終身,在他們看來就是個笑話。

婢女在奴籍,是主家的財產(chǎn)。良賤本就不能通婚。就算賈生想給婢女贖身,也出得起婢女的賣身銀子,也得看嚴(yán)家愿不愿意賣。換句話說,婢女和賈生半點關(guān)系都沒有,若他真和婢女弄出點什么事來,嚴(yán)家隨時能把他告上官府。

他們不可能站在賈生的立場上去想問題。他們天然就是“貴客”思維。

試想,自己高高興興去朋友家里做客,莫名其妙就被人暴打一頓,理由是那個打人的狂夫也看上了在自己身邊服侍的小丫頭……這不是無妄之災(zāi)是什么?

就算賈生最后被人陰害去勢,他們也覺得這“貴客”做得過分了些,但是,情有可原嘛。

若不是賈生犯病挑釁,哪里會有此事?

知道這“貴客”是天下第一倒霉的陳瀚之后,這種遭遇無妄之災(zāi)的憐憫之心就更強(qiáng)烈了幾分。

賈生離他們太遠(yuǎn)了。能夠混到青梅園中貼身隨侍皇帝的幾位大臣,他們與他們的子孫后人,全都是陳瀚這樣階層的“貴客”,陳瀚再是心狠手辣口蜜腹劍,那也是他們的“自己人”。

然而,皇帝的口風(fēng)很明顯。

對于皇帝而言,陳瀚和賈生沒什么兩樣?;实蹧]有幫親不幫理的顧忌。

黎洵對陳瀚確有憐憫之心,這種憐憫卻不足以讓他與皇帝犯顏抗辯,謝茂漫不經(jīng)心地哂笑嘲諷,黎洵就改了口,承認(rèn)道:“臣對文正公之后確有幾分情意,不過,殘害生員乃是國朝大事,臣以為應(yīng)當(dāng)審慎處置?!蔽恼顷愮藕?,朝議御批追贈的美謚。

謝茂沒蠢到和這幫子臣下辯論講述綱常枷鎖,他就抓著一件事:殘害生員。

“男人間爭風(fēng)尋釁不是罕事,兩條狗搶母狗還咬掉耳朵呢?!敝x茂刻薄地嘲諷道,“賈生打他,他打賈生,這是二人斗毆,發(fā)落到官衙,既是賈生先動手,堂官難道還能叫他陳閣老的孫子吃虧?”

“事后差遣兇徒劫殺,去勢,何等狠毒猖狂?他是以為這世上沒王法了?”

“此等殘害生員的大案,彤城縣學(xué)既已知悉,不曾徹查庇護(hù)縣中生員已是瀆職,竟敢落井下石革除生員功名,他若沒有收取陳家的好處,那就是上趕著想抱閣老家的大腿!撅臀舔腚,恬不知恥!”

“不止要查那無法無天的陳瀚,朕還要問一問當(dāng)年革除賈生功名的本州學(xué)政,這官是怎么當(dāng)?shù)???/br>
“他當(dāng)?shù)木烤故顷惣业膶W(xué)官,還是朝廷的學(xué)官?這彤城的生員究竟是他一家之奴婢,還是朝廷未來之棟梁?生員十年寒窗考取的功名,憑得他隨手調(diào)弄整治,想革就革?”

謝茂口吻冷嘲熱諷,編好了一只精致卻簡樸的小船,放在桌沿上。

本是送給衣飛石的禮物,小小一只船放在桌上,頓時覺得有些孤零零的,決定再編一個。

他才勾勾手指,衣飛石就明白他的想法,連忙從盤子里給他挑了兩根長而肥韌的嫩草,比較適合搭建草編小船的龍骨。謝茂對他的知情識趣也習(xí)以為常,指尖越發(fā)靈巧熟練地編第二只小船。

這會兒滿園子大臣都不吭氣了。

陳瀚算個什么?不沾親不帶故的。皇帝現(xiàn)在發(fā)脾氣要動彤城官場,在場大臣誰沒個師友同窗?誰知道這暴風(fēng)會不會掃自己頭上?再替陳瀚說一句話,皇帝說不定就認(rèn)為自己是護(hù)短心虛呢,不上算。

謝茂帶出來的幾個大臣里,黎洵是首輔,李璣在病中,他就點了禮部尚書竇蜀珍提頭總掌:“竇卿,這案子你看著辦了吧?!?/br>
竇蜀珍連忙上前領(lǐng)旨,心說,怪道李璣今早咳得那么假模假式的,這小子會躲事兒啊!

“道乏吧?!敝x茂揮揮手。

滿園子大臣紛紛起身磕頭退了出去,下人們預(yù)備好的宴席還沒送上來,這場賜宴就結(jié)束了。

謝茂盤膝坐在榻上,邊上豎著兩扇屏風(fēng),他不再是從前那樣病歪歪的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