，給了她無數(shù)的特權(quán)御賜，就是不曾給她升官。

龍幼株入仕就是四品司指揮使，干了二十年，還是四品司指揮使。

她也不稀罕升官。錦衣衛(wèi)指揮使是她名義上的上官，官比她大吧？正三品。見了她還是得老老實實地施禮，好聲好氣地喊她龍司尊。原因無他，指揮使位高，龍幼株權(quán)重。

大權(quán)在握、藐視公卿的滋味何等愜意舒爽？不曾親自品嘗過的人，絕對無法理解。

龍幼株不想離開聽事司司指揮使的位置，她習(xí)慣了代天巡狩、俯視百官萬民，莫說升官，給個王爵都不肯換！她今年四十二歲，她想，皇帝也才三十六，她起碼還能為皇帝再效命二十年。

——前提是，她不能把皇帝極其看重的差事辦砸了。

“司尊，海州地方已經(jīng)打掃過了，您還要親自去？”路七娘驚訝地問。

龍幼株并未習(xí)武，早年傷了身體，四十歲之后就很少出外勤了。

如今她換了一身錦衣衛(wèi)百戶官服，戴上斗笠，吩咐道：“我去涼州。消息給我封住了。”

聽事司內(nèi)部也是單線聯(lián)絡(luò)，橫向保密。路七娘知道純王要去海州查四岸縣鹽引案，卻不知道袁十十已經(jīng)和純王順利搭上了。龍幼株去涼州的消息，路七娘知道，袁十十卻不知道。

事情涉及襄國公，皇帝極其慎重，龍幼株差遣誰去辦都不能放心，遂決定親自出馬。

※

與此同時，太極殿內(nèi)。

謝茂看著壓在茶桌上的信箋氣急敗壞：“今日是誰守宮？怎么守的？這么大一張紙壓在果盤子底下，看不見么？眼睛留著喘氣使的？”

皇帝難得發(fā)一回脾氣，嚇得滿屋子奴婢瑟瑟發(fā)抖。

尤其是近年才升上太極殿服侍的宮婢宮監(jiān)，平日里見到的皇帝都是笑瞇瞇的模樣，何曾見他疾言厲色似要吃人的模樣？若非規(guī)矩學(xué)得好，這會兒都要哭出來了。

郁從華趕忙從門外進(jìn)來磕頭：“圣人息……”

一句話沒說完，皇帝反手就是一個茶杯子砸他面前，罵道：“越活越回去了！”

郁從華心里暗暗叫苦。

今日是他守宮，他也確實知道，果盤子底下壓著一封信，他還知道，這信十成是襄國公所留。

可是，那信上封著一個奏字，就是專給皇帝看的。

他一個奴婢，難道還敢先一步幫皇帝拆了？不敢拆，那就趕快去稟告圣人？

老天爺，圣人在上朝啊。這要襄國公出了急事，他闖玉門殿也就闖了，就那么一封不知道輕重緩急的“信”，他哪里敢直接往玉門殿走？萬一襄國公就是想和圣人玩?zhèn)€魚雁往來的情趣，他直接帶著信去了玉門殿，驚嚇了圣人，小命還要不要了？

他一直在等著皇帝下朝，恰好趙從貴腰病犯了，他去探望順便請了太醫(yī)。

皇帝就發(fā)飆了。

“傳旨，宣鎮(zhèn)國公入宮，朕即刻要見他。”謝茂吩咐道。

衣飛石又跑了！

這回跑得比較理直氣壯，趁著謝茂去上朝，他留了書信壓在最顯眼的位置，算準(zhǔn)了下人不敢輕易拆看，等謝茂散朝回來看見他的留書時，憑他的輕功，圣旨也追不上他了。

謝茂也不指望能把他追回來，衣飛石既然敢留書，就必然做了萬全準(zhǔn)備，絕不會被追回來。

衣飛石也沒打算騙他，信上直接說了，去涼州清理門戶了。

得，朕拿你沒辦法，朕讓你爹治你！

※

純王謝洛是奉旨查案的欽差大臣，出門要擺他二等王爵的儀仗，還得供著皇帝發(fā)下來的圣旨，走起來那叫一個拖拖拉拉。哪怕謝洛半點兒都不敢拖延故事，一天還是只能走三十里。

“……走到?jīng)鲋?，孤府上小兒只怕都會打醬油了?！敝x洛唉聲嘆氣。

龍幼株扮作錦衣衛(wèi)百戶，帶著一支十二人小隊，若即若離地跟在他身后。

監(jiān)察欽差，是黎王被圈之后，聽事司才興起的正常程序。以往聽事司監(jiān)察百官卻絕不會管欽差，皇帝下了嚴(yán)旨，絕不允許再出現(xiàn)黎王舊事。如今欽差就被盯得比什么官員都嚴(yán)格。

傍晚，趕路的謝洛錯過了驛站，欽差行轅于野外扎營夜宿。

龍幼株也帶著人支起帳篷，埋鍋造飯。信鴿撲棱棱飛來，龍幼株拆了竹筒一看，發(fā)現(xiàn)里邊裝的居然是薄如蟬翼的鮫綃紙——通常，只有極其重要的消息，才會用價值千金的鮫綃紙傳遞。

消息用的是暗語，內(nèi)容很讓龍幼株驚訝。

衣飛石已經(jīng)去涼州了，皇帝召見了衣尚予，聽風(fēng)營隨后跟了出去。

這他娘的到底是怎么回事？到底哪里走漏了消息？龍幼株不知道衣飛石和衣尚予都想干什么，她只知道，一旦衣長安謀逆的消息傳出來，她的差使就算徹底辦砸了！

“喝一口熱湯，收起帳篷。咱們要連夜趕路了?！?/br>
龍幼株直接將自己的帳篷摔在地上，“前組留下收拾痕跡，后組跟我出發(fā)。一人雙馬，馬歇人不歇。一刻鐘后出發(fā)！”

第187章振衣飛石（187）

衣長安與被出繼的衣飛琥都在涼州常住，不過,叔侄二人并不生活在一起。

衣飛琥出繼之后上了殷家族譜,從此以后就是殷家人。衣長安則依然是鎮(zhèn)國公府的長房長孫。

哪怕衣尚予托了老部下照顧孫兒,衣長安也不可能真的在殷家老宅一住十多年。殷家后院婦人太多，殷克家庶出子女也多不勝數(shù)，照衣長安的輩分，反倒要把一幫他看不上眼的孽庶當(dāng)作世叔禮敬，這豈能忍？在鄉(xiāng)下待了不足兩年，衣長安就想方設(shè)法搬去了涼州首府赤峰城。

丁禪派了二十個老卒跟著他。前些年還看得住，隨著衣長安一天天長大,籠絡(luò)人心的本事一天天厲害，派去看他的老卒反倒成了他的打手。

不過,丁禪對此也不是很在意。衣尚予叫他到?jīng)鲋菘醋∫嘛w琥,衣長安不過是個捎帶。

何況，衣長安也就是背靠大樹干點欺行霸市的勾當(dāng),撐死了寫信給衣長寧,罵上衣飛石兩句。在丁禪看來，這真不算什么太出格的事。別說借著衣尚予和殷克家的名望，就算他丁禪也是正三品征西將軍、博陵縣侯，替衣長安鎮(zhèn)鎮(zhèn)場子怎么了？

——甭管衣飛金、周氏曾經(jīng)做了什么，大多數(shù)衣家舊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