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眼見皇帝故意不為所動,衣飛石咳了一聲,紅著臉,湊近謝茂耳邊:“舅舅?!?/br>謝茂瞬間破功,噗哧就笑了,一把將他摟著輕輕拍了兩下屁股,欺身將他壓在榻上,逼迫道:“你個小混賬呢,朕與你說的事,十有八|九都不記得。就會自己鉆牛角尖??煺f知錯了!”衣飛石立馬投降:“錯了,臣錯了,陛下饒命?!?/br>謝茂將他摟在懷里,熟悉愛慕的身軀溫熱活潑,無論何時都是愛不釋手的滋味。這會兒也顧不上正經(jīng)事了,先親親抱抱溫存了一陣兒,親夠了捏足了,方才與衣飛石臉貼臉湊在一處,低聲道:“朕此生只與你好,小衣,衣飛石,只有你?!?/br>衣飛石臉色赤紅,雙眸亮睜睜地望著他。“朕說過不立后不納妃,再沒有子嗣,你不信朕?!?/br>衣飛石吶吶道:“那她……又不是皇后妃子,是……”“是江湖傳言里朕最心愛的‘庶妃’,因為出身異族又淪落風塵,遭禮法所忌害,不能被接入宮中母儀天下,所以朕專門給她造了個權力極大的衙門,任憑她監(jiān)察百官威風凜凜?”謝茂嘲諷地看著他,“衣飛石,你今年幾歲了?愚夫愚婦津津樂道的狗血故事,你倒是挺相信的???”這么說起來確實很奇葩,可是,衣飛石信的又不是這么奇葩的故事。“那陛下本來……就很喜歡她……”見皇帝露出狐疑的神色,衣飛石馬上拿出自己的根據(jù),“我與陛下初識,陛下……不與我頑,專門進城找她……才、撞上了承恩侯世子楊靖的事……”年紀大了忘性就好,謝茂冷不丁就把這事兒給忘了??墒牵敵跛M城“嫖妓”,純粹就是順水推舟,故意想讓徐屈串聯(lián)御史彈劾自己孝期嫖妓,這事兒是沒辦法和衣飛石解釋的??!真要說清楚,衣飛石怕不得以為他腦袋壞掉了。“那時候朕不年紀還小嗎?”謝茂毫不要臉地推鍋,“慕名而去,連她是圓的是扁的都不知道!”“何況,那次朕還沒進城就遇到容慶,跑了一夜去你爹的大營送人,再進京時,朕骨頭都散架了,哪兒有空和美人卿卿我我?”“正經(jīng)那時朕在為皇考守制,朕在你心中是有多狂悖不孝,才會真做出孝期與娼妓茍合之事來?”衣飛石被他這句話給鎮(zhèn)住了,連忙起身磕頭:“臣不敢,陛下,臣萬不敢……”謝茂反正也不要臉了,就坐在床上有口沒心地嚷嚷:“朕冤枉?!?/br>衣飛石頭皮發(fā)麻,也顧不上磕頭了,圍上來哄:“是臣冤枉陛下了,臣給陛下賠罪……”“冤枉?!敝x茂不為所動。衣飛石被逼得沒法兒了,湊近謝茂耳畔,小聲說了幾個字。“若沒有今日之事,你就不肯了?”謝茂不吃這一套。衣飛石臉紅得不行,低聲下氣地說:“自然也是……肯的,陛下……”他拽住謝茂的袖子,晃了晃,“您給臣指條明路,怎么才能賠罪?”“可見你沒有賠罪的誠意。這事兒還得朕來想?”謝茂爬起來穿上褲子,鬧了半夜肚子都餓了,他親自點了一盞燈,坐在茶桌邊吃甜糕。衣飛石呆呆地坐在床上,看著舉燈開嚼的皇帝,心中生起一種不切實際的恍惚感。衣即禮。他與皇帝同宿一榻時,彼此都穿著一樣的寢衣,又比肩睡著,地位的差異就似被削弱到了極限。如今皇帝披上衣裳獨坐一側,幾世帝王修養(yǎng)所侵染的獨尊之氣懶洋洋地揮灑而出,衣飛石就開始反省自己今夜干了多少出格不馴之事了……想起自己剛才逼問皇帝忌憚什么,又質(zhì)問皇帝為何騙自己,最后還捧著冰魄珠與胭脂暖玉逼皇帝給自己承諾……衣飛石冷汗倏地冒了一身。謝茂還等著衣飛石跟上來抱大腿,一塊甜糕下肚,衣飛石倒是過來了,不過,俯首跪著老實得很。看著茶桌邊靜靜流瀉出溫暖光輝的宮燈,謝茂心知,今夜的談心結束了。——以后倒是可以熄了燈,捂著被子,好好與小衣說說話。“你不要跪著,困了就回榻上躺著,餓了就來朕身邊,有你愛吃的臘rou干?!敝x茂口里讓衣飛石選擇,其實已經(jīng)知道衣飛石肯定會過來吃東西,先翻開一個茶盞,替衣飛石斟了半碗茶湯。衣飛石果然稍微磕頭,起身在他身邊坐下,雙手捧了茶盞,啜了一口。“朕私心欲立嗣女?!?/br>謝茂不會讓衣飛石心里存著疙瘩,龍幼株的問題,今夜發(fā)現(xiàn)了,今夜就徹底解決。不過,他想立侄女為皇嗣,完全是因為自己幾輩子都被侄子坑得太慘,侄女無非是個退而求其次的選擇。隨著衣飛石回京,衣尚予出繼幼子,種種擔心之后,他的計劃已經(jīng)有了一些些微的調(diào)整。然而,最初想要立女儲君的理由,這是絕不可能告訴衣飛石的——他總不能告訴衣飛石,朕已經(jīng)重生好幾回了吧?“嗣女”這個詞,在謝朝根本就不存在,是謝茂根據(jù)“嗣子”生造而成。謝茂說立嗣女,衣飛石真沒聽懂。四女?什么東西?皇帝在宮中只養(yǎng)了三位郡主,哪里來的四女?莫不是想要從宗室立再收養(yǎng)一個,所以說要再立一個四女?謝茂接下來說的,就是他調(diào)整過后的計劃了:“朕若選立嗣女,再擇衣家幼弟尚之,小夫妻得了皇孫,朕再冊為儲君……”衣飛石終于聽懂了。霎時間,臉上血色褪盡。“朕起碼還能再活三十年。足以等待皇孫長大成人?!?/br>衣尚予出繼衣飛琥之后,謝茂就在重新考慮衣飛石的后路。傳位衣飛石只是迫不得已的計劃,衣飛石畢竟不姓謝,又為謝臣,就算謝茂傳位傳得心甘情愿,衣飛石也有本事坐穩(wěn)皇位,這事兒不還是聽起來陰謀重重么?他保得了衣飛石壽終正寢,可保不了衣飛石百年之后會不會被人拖出來鞭尸……這不是最完美的計劃。謝茂還在琢磨怎么辦,錢八娘暗算龍幼株的事出了。龍幼株或許還不明白錢八娘為何要害自己,謝茂想想就明白了。推女子入朝會有阻力很正常,這阻力來自女性本身也不奇怪,可是,謝茂已經(jīng)不再是從前那個“立侄女兒試試”的謝茂了。當初他想立侄女為嗣,是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