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謝茂與衣飛石對西北改軍制的事都已經(jīng)有了默契,縱然衣飛石還有一兩分擔心,擔心皇帝翻臉殺他家滿門,但他起碼還有八|九分是相信皇帝的。他兩個心里有默契,旁人不這么想啊。這陳朝的俘虜還沒回來,歸降儀式還沒搞,皇帝圣壽也還沒有慶賀,從滅陳大勝的狂喜中清醒過來的大臣們,就開始擔心了。這陳朝滅了,戰(zhàn)事清了,衣家肯不肯交權?不交兵權肯定不行,硬要他交吧,他不干呢?長公主府的氣氛更是緊張,衣尚予和往常一樣沒什么反應,他身邊的人都繃緊了神經(jīng)。丁禪頻繁出入長公主府,在家中養(yǎng)病的衣飛金也幾次去衣尚予書房說話,他們這樣一動,盯著長公主府的聽事司也緊張了。連太后都在蹙眉?;实酆鸵嘛w石關系再好,這要命的事上,只怕誰也不肯讓步吧?京城所有關心此事的人都在撓頭,謝茂沒心沒肺地帶著人去了稷下莊。清點完剛剛收割了一季的稻谷之后,徐屈也有點擔心地想知道,皇帝要怎么收西北的兵權?哪曉得皇帝吩咐他把糧食裝上二十車,說:“你在京城給朕把家看好,朕八月巡幸西北!”徐屈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,啥?皇帝要去西北?謝茂笑道:“朕不去西北一趟,衣家肯信朕么?”他站在田壟之上,看著還未收割完畢的稻谷,說:“西北,朕之西北。西北軍,朕之西北軍?!币嘛w石,朕之衣飛石?!半逓楹尾荒苋??朕為何不敢去?”徐屈嘴唇哆嗦片刻,屈膝跪下,道:“陛下,草民請命率稷下莊三千老卒隨行護衛(wèi)。”連徐屈都不相信衣飛石真的肯交權。謝茂突然之間,覺得自己的計劃可能難度比較大。估計朝廷里沒一個大臣肯答應他出門,太后大約也不會準。太后不準,他就很難出得了門了。——衛(wèi)戍軍在謝范手里,羽林衛(wèi)在張姿手里,他總不能帶著幾個御前侍衛(wèi)就跑吧?這是真找死了。※“督、督、督帥……”一個臉上稚氣未脫的親兵沖了進來,結結巴巴地猛用手指帳外。孫崇翻臉訓斥道:“好好說話,著什么急?天塌下來了?”衣飛石正在看近日柏郡交來的民籍冊子,如今最重要的是先把人口、土地、各處緊要資源的分部、數(shù)量統(tǒng)計出來,再加以保護。如各地的礦場、鑄坊、鹽場,都是很緊要的地方。朝廷官員沒這么快過來,他自己領著幕僚天天看這些破東西,比帶兵還累。這親兵猛吸了一口氣,還是說不明白。孫崇出門看了一眼,沒看出什么端倪反常,回來踹他一腳:“到底怎么了?”“消、消息說……皇、皇、皇上……”衣飛石即刻放下手里的冊子,抬頭關心地問道:“陛下怎么了?”親兵拍拍自己的嘴,終于憋了出來:“來了!”衣飛石難以置信地看著他,見他拼命點頭,霍地起身,跟孫崇一樣往帳外轉了一圈,什么都沒有。這里是他的中軍帳,打下陳京之后,衣飛石也沒有搬進陳宮或是府衙居住,他帶兵時,除非自己修建的兵衙,兵卒就一直扎營棲息,他自己也會隨軍住在帳中。親兵跟了出來,這會兒說話終于順溜了:“還在襄州,馬上就要出來?!?/br>“備馬!”衣飛石回帳找出一件小物,揣入懷中,急急吩咐孫崇,“點五千輕騎,隨我回襄州接駕!”衣飛石帶著人披星戴月往襄州方向趕,謝茂也想騎馬,謝范堅決不許,非要他乘坐那輛精鐵筑成的馬車,三十二匹馬拉著,動力十足,就是哪怕謝茂弄出來減震彈簧,這還是有點顛。生生把謝茂搖吐了……皇帝白著一張臉,陰著眼神,坐在馬車里,謝范低頭裝鵪鶉。沒見過這么瘋的皇帝,真的。這么要命的關頭,坐在京城都要擔心衣家是不是有點什么想法,他可好,力排眾議非要到西北來,說是要踏上陳京故土,駐馬大光明宮,沐浴蘭宮湯泉之水。——是,這是歷代謝朝皇帝的夙愿,收復天下嘛!回陳京故土嘛!等衣家把兵權交了,等陳朝并入輿圖十年二十年,人心思謝了,咱再來看行不?謝范拗不過皇帝。沒人拗得過皇帝。謝朝的太平帝說要去西北,就要去西北,誰都攔不住。太后無奈之下點頭,謝范點齊了三萬衛(wèi)戍軍,一路護持著皇帝西行,走到襄州就花了兩個月時間。在謝朝境內(nèi),皇帝想要騎馬,謝范都沒阻攔。現(xiàn)在已進十月,襄州往西天氣漸冷,清晨草上白露成冰,皇帝騎術也不怎么好,謝范就堅決不讓他騎馬了。這萬一馬失前蹄摔出個好歹來,怎么跟太后交代?怎么跟天下交代?“前方有大隊騎兵!”斥候即刻來報。陳朝已滅,有數(shù)的兵馬都已經(jīng)被俘虜或收編,若說來的是敵軍,不大可能。——在衣飛石的治下,大股陳朝遺民假扮流民是有可能的,但他們不可能有這么多馬。謝范算了算日子路程,覺得可能是衣飛石收到消息回來接駕了,他還是很謹慎地指揮行軍隊伍變成防御陣型,派出使者前往前方交涉。沒多久,衣飛石就孤身匹馬跟著斥候過來了。他除了一身單衣,馬背上懸著的一把劍,什么都沒有帶。第101章振衣飛石(101)鑒于皇帝暈車到不行,謝范吩咐就地扎營,衣飛石帶來的五千騎兵則在外圍守護。倉促扎起的大帳依然華麗舒適,隨行的宮人架柴燒水,點起炭盆香爐,在皇帝的御榻上鋪上奢華柔軟的寢具。謝范無奈地替久別重逢的兩位守門——太后都親口說了,衣飛石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身份。這算是過了明路的關系,夫妻敦倫天經(jīng)地義,謝范也只能老老實實地干等著。謝茂還在犯惡心,抹了點藥膏在太陽xue上,歪在榻上裝死。宮人抬來熱水,衣飛石先給他擦了擦頸項后背,見他臉色松緩了一些,才說:“我去洗洗。一路上都沒歇腳,臟得不能看了?!?/br>謝茂聞言就睜眼盯著他,噗地笑了:“能看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