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謝茂突然想起,張姿是太后心腹,謝范也是太后故人。這倆從前就認識,很不奇怪。——既然二人相識不奇怪,奇怪的就是張姿的來歷了。要知道太后雖是林家嫡女,但她的身世在京中也不算難以企及,張姿不管是在宮外還是宮中投靠太后,這都是能解釋得通的。謝范不一樣,他是皇子,他的生母也不是什么小主,而是文帝朝中頗有權(quán)勢的康妃娘娘,謝范自己在文帝朝更不算沒有存在感。這樣一位皇子,張姿非但能和他相識,還能隨口喊他小名“臭蛋”?前世張姿一直以孝帝心腹的身份活著,最終也以孝帝心腹的身份死去,謝茂也很謹慎地從來不曾去接觸他。孝帝駕崩時,張姿即隨殉穆陵。這從生到死的經(jīng)歷,沒有漏出一點兒破綻,沒有任何人想過他竟然會是淑太妃的心腹。謝茂比較了解的是張姿的弟弟黎順。然而,黎順根本說不清楚自己的來歷。現(xiàn)在謝茂覺得,也許張姿和黎順根本就不是親兄弟。這二人自幼生長的環(huán)境相差十萬八千里,去歲張姿自己想退不說,還順手把黎順坑離了御前,這是親兄弟能干的事兒?謝茂由侍衛(wèi)扶著走下山坳,謝范、張姿都上前行禮,他瞥了二人一眼,沒說話。“阿娘,山上不太平,先回皇莊?!敝x茂將捂在懷里的手爐遞給太后,扶著太后上山。他沒問太后為什么會跑到山坳里來,也沒問馬去哪兒了,更沒有問謝范和張姿為什么打架——萬一這其中的理由不太體面呢?他做信王時隨口瞎問就也罷了,這時候做了皇帝,他能隨口問,太后就不能隨口答。“何事?”聽說“不太平”,太后立刻回頭,關切地問。謝茂將刺客來襲的事說了一遍,扶著她爬上了山坡。侍衛(wèi)牽來御馬,他親手扶太后上馬:“羽林衛(wèi)正在搜山,大抵是無礙了。不過,早些回去穩(wěn)妥些?!?/br>太后騎在馬上一手執(zhí)韁,往下看時,誰都比她矮了半截。她一向是端莊溫柔的模樣,此時騎在馬上凜然逼視眾人,竟帶了幾分凌厲之色。謝茂都能感覺到親媽異常不爽的心情,親手接過侍衛(wèi)遞來的馬鞭奉上,勸道:“阿娘回駕。”太后沖著張姿所在的方向哼了一聲,熟練地掉轉(zhuǎn)馬頭,神駿的御馬便載著她一溜小跑,隨行護衛(wèi)的羽林衛(wèi)即刻圍攏跟隨——這時候才出了刺客,為保太后萬無一失,她這么一跑,羽林衛(wèi)就跟著跑,連皇帝都跟在屁股后邊吃灰。謝茂竟然聽見謝范發(fā)出了極其嘲諷的笑聲,小聲對張姿懟了回去:“娘娘生氣了。呵呵,等著回去罰跪吧香狗子!”臭蛋,香狗子。你們倆這小名兒也是挺有創(chuàng)意。謝茂才回頭問謝范:“兄王,團兒呢?”正得意的謝范表情瞬間呆滯,匆忙向皇帝告罪,轉(zhuǎn)身就往山坳里奔:“謝謝,謝謝!”一大幫子侍衛(wèi)跟著謝范往山坳里飛奔,謝茂無語至極,丟下親閨女忙著跟人打架,這也配當?shù)?/br>他想了想,吩咐垂首站在一邊的張姿:“你仍隨行護衛(wèi)太后。去吧?!?/br>太后是個眼里不揉沙子的人,倘若不是極其信重張姿,這會兒母子都已經(jīng)在京城站穩(wěn)了腳跟,張姿哪里還有機會混到太后身邊去?謝茂并不想用張姿。然而,太后對張姿高看一眼,謝茂覺得,張姿就算沒有做“皇父親王”的資格,養(yǎng)在太后身邊充作小狼狗也不錯……只要太后喜歡,他都能退一步。至于張姿欺負了衣飛石的仇?也不是不報,這不是還沒找著張姿最心愛……謝茂突然僵住了。林附殷打了衣飛石,他就拿林附殷最寵愛的幼子林質(zhì)慧報復。張姿亦是同謀,所以,他不止杖責張姿泄恨,還立誓要讓張姿嘗到心痛的滋味。問題是,張姿除了黎順這個弟弟,沒有親人,沒有朋友。每天除了上差,就是回家練武、睡覺。不喜虛榮,不慕美色,口腹之欲也無限接近于無。這是個幾乎沒有破綻的人。大抵是知道皇帝睚眥必報的脾性,太后親自來找皇帝獻策,說張姿性子憊懶,最愛清閑,建議皇帝找個忙不過來的差使,狠狠招呼他——謝茂都已經(jīng)打算一個侯爵把張姿晾一輩子了,太后親自來獻策(說情),他還能怎么辦?謝茂只得把張姿按進了樞機處。謝茂心想,他是做兒子的,總不可能活不過太后。等他找著張姿的痛處,等太后百年之后,或是太后不再在乎張姿的時候,他遲早要找張姿再報當日心痛之仇。張姿跟林附殷聯(lián)手打了他的心上人,他不戳得張姿涕泣求饒怎能泄憤?……可,若張姿的心尖子就是太后?謝茂覺得,這可真是……坑了個親媽的。張姿在謝茂跟前十分老實恭敬,對太后也很知道分寸,就是很正常的臣下侍奉君上。倘若不是謝范與他打架、斗嘴,沒有人能看出他與太后有什么較常人不同之處。謝茂吩咐他去護衛(wèi)太后,他就和聽從旨意的普通羽林衛(wèi)一樣,恭敬領旨,嚴肅點齊人馬,一路追了上去。——就好像他自己并不想去護衛(wèi)太后,完全是公事公辦,奉行圣旨。謝茂懶得再想這點兒事。他不介意太后二婚,不介意太后養(yǎng)幾個男人,也刻意給太后制造機會,但他總不能真的去管太后床幃之中的事。太后也不是沒主意的人,真到了臨門一腳猶豫不決時,他再幫著太后下決心就行了。何況,他覺得太后也不會猶豫不決。他帶上侍衛(wèi),跟謝范一起去找謝團兒。那丫頭是他目前最看好的儲君人選,他上心著呢。所幸不等他再下山坳,謝范就已經(jīng)把謝團兒抱了回來。原來謝團兒懶得看打架,就蹲在幾塊大石頭背后,用山間殘留的積雪熱火朝天地堆著雪人。她不止沒凍著,大約是爬來爬去爬得累了,居然還熱得脫了一件斗篷,脖頸上都是汗水。半人高的雪人,謝團兒統(tǒng)共堆了三個,中間那個高,兩邊都矮,三個雪人手拉著手。謝范看了感動極了,問:“謝謝,這是父王,這是母妃嗎?”他指著中間那個高個的雪人,和右邊稍微矮個的雪人問。謝團兒熱得小臉通紅,用懷里的玉扣子給雪人填上眼睛,干脆地搖了搖頭。“這是我。”謝團兒指中間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