京師震動，以為朝中出了什么大事。

紀閣老與裴尚書則領了飯早就出宮去了。他二人來為的也不是什么緊迫事，沒有留宿萬年宮廊殿的道理，太后賞了一頓飯吃完，立馬就是宮門下鑰的時間了，皇帝也不會再辦公，趙從貴笑瞇瞇地把二人送了出去。

謝茂才想和衣飛石親昵一番，就見衣飛石問朱雨要了強弓，去太極殿偏殿拉弓去了。

糟心了半下午的謝茂只好餓著肚子，繼續(xù)翻看被他丟下半天的奏本。

衣飛石不開弓二百次不能吃晚飯，他當然也只能陪著。餓著肚子的謝茂心情就不好，心情不好難免就要尋人出氣，他召來余賢從，說：“‘馬王爺’那案子開始審了嗎？”

“如今大理寺待審的要案極多，臣去問問？”余賢從答得不動聲色。

大理寺卿文康本因先皇五子觸柱案被先帝奪職待罪，皇帝登基之后就把他放出來官復原職，朝廷里別的衙門皇帝未必能一言而斷，只大理寺簡直能使之如仆婢。馬萬明的案子，審不審，怎么審，全都看皇帝的意思?；实圻@會兒故意問審了沒，不就是想整人么？

“要體恤鎮(zhèn)國公一片耿耿忠心。清溪侯乃鎮(zhèn)國公親子，涉間下獄時一樣俱刑問責，那‘馬王爺’是哪家外八路的親戚？值得這么戰(zhàn)戰(zhàn)兢兢挨不得碰不得么？你去大理寺，告訴文卿，秉公審治，不必擔心鎮(zhèn)國公怪罪！鎮(zhèn)國公豈是那般不知青紅皂白的人？”謝茂一番話說得義正詞嚴，絲毫不臉紅。

余賢從假裝不知道皇帝徇私報復，恭敬道：“臣遵旨?！?/br>
謝茂漫不經(jīng)心地看著奏本。

如今他手里的奏本都已經(jīng)被司禮監(jiān)過了一遍，他學舊地球史時，見過明朝內(nèi)閣與司禮監(jiān)的票擬批紅制度，謝朝也有內(nèi)閣，不過，在他之前，司禮監(jiān)就是個類似秘書局的存在，并沒有批紅的權力。

如今他也沒有下放司禮監(jiān)批紅之權，先把內(nèi)閣票擬的制度弄了上來。朝內(nèi)所有正常渠道上來的奏折，都先去內(nèi)閣分揀，內(nèi)閣給出處置意見，即票擬，上交司禮監(jiān)。司禮監(jiān)再度分揀，按照輕重緩急共分成三類，再交給皇帝朱批。

手里沒人。哪怕司禮監(jiān)秉筆太監(jiān)李從榮是太后給的，謝茂也不敢掉以輕心。

朝中大大小小所有送上來的奏本，哪怕內(nèi)閣司禮監(jiān)過了兩道篩，皆被歸納為最無關緊要的請安折子，謝茂都得一一親自看過。

謝茂在處理政務上絲毫沒有問題，熟練工。可他現(xiàn)在的感覺就像是滿級滿石頭滿精煉裝備的豪華大號，站在新手村里一個個砍不斷刷新的小白豬，殺怪毫無壓力，就是機械cao作點得手疼。

才把余賢從差遣去大理寺，謝茂居然從折子堆里翻出一本大理寺卿文康的直報。

如今大理寺忙得不行，容慶狀告承恩侯世子楊靖滅華林縣令滿門案，季閣老府縱火案，先皇長子謝灃陰害先皇五子謝琰案……全都是牽扯極廣的大案。再加上衣飛石涉間一案還有遺波，京中浩浩蕩蕩清查陳朝jian細，又是一堆案子。

馬萬明就是個皇帝私心報復的小角色，大理寺把他押著壓根兒就沒審。

文康此次奏報的內(nèi)容，是那日四海樓與馬萬明一齊被捉拿的三個jian細相關。

謝茂隨手翻開一看，這個案子是錦衣衛(wèi)與大理寺協(xié)辦，主要線索都是錦衣衛(wèi)先搜集完好，所以謝茂才會知道那三個jian細里有條大魚。這會兒交大理寺審明白了，謝茂看完文康寫的奏報也驚住了！

那日四海樓里三個jian細中的中年儒者，他居然是陳祥安！

陳祥安是誰？

陳祥安是前兩世陳朝最后的守護者！

在武安王、何耿龍、陳旭相繼敗亡、死于天昌帝猜忌之后，陳祥安橫空出世，督帥南軍，生生將所向披靡的衣飛石擋在了楊河州近四年！

前世若非陳祥安心力耗盡在陣前嘔血而亡，衣飛石覆滅陳朝的腳步還得更慢一步。

連衣飛石都得承認陳祥安極其難纏，二人在楊河州交戰(zhàn)四年，有陳祥安據(jù)城死守，將何耿龍、陳旭打得節(jié)節(jié)敗退的衣飛石愣是沒能北進一步。

現(xiàn)在，這個明顯會給謝朝惹大|麻煩的陳祥安，居然在京城被捉住了？

【系統(tǒng)，你老實告訴我，我重生這輩子是不是你給我開外掛了？】

【宿主是否開啟任務輔助系統(tǒng)？】

【是不是給我開外掛了？】

【任務輔助系統(tǒng)更類似于宿主描述中的“外掛”，宿主可以選擇開啟?！?/br>
問系統(tǒng)沒問出個所以然來，謝茂拿起朱筆，親自給文康寫了一道秘密手諭，要文康嚴密看守陳祥安，若無必要，盡早上報處決?！行┤丝梢杂茫行┤藙t是絕不可用。像陳祥安這樣為陳朝嘔盡最后一口血的大|麻煩，早死早安心。

才寫完這道殺氣騰騰的手諭，衣飛石也已經(jīng)回來了。

謝茂看著他神采奕奕的模樣，心想，這可壞了。

老衣打進了陳京，陳祥安也跪了，小衣他哥打何耿龍估計也沒什么壓力。這輩子陳朝這么不爭氣，小衣莫不是趕不上陳朝的滅國之戰(zhàn)了吧？

他信任衣尚予，信任衣飛石。

可是，如今代父鎮(zhèn)守西北的衣飛金？

謝茂對衣飛金的了解，僅止于少年將軍、能征善伐、跟著衣尚予一起被砍頭的倒霉鬼這三個印象。他不知道衣飛金心性如何，也不知道衣飛金志向如何。衣飛金死得實在太早了，幾輩子謝茂都沒機會去了解他。

這覆滅陳朝的大功勞，若是冷不丁地落在了衣飛金頭上，那小子又不曾受文帝提拔信重之恩，據(jù)兵陳朝故土之上裂土開國，這個可能性非常大。

“小衣，你來。”謝茂也不顧衣飛石汗流浹背，將人摟著就問，“你阿爹回來，朕就請他在武安殿參贊軍務，以后做個樞機之臣，總理天下兵事。你大哥獨自一人在西北略顯單薄，你看，你想不想去西北給你大哥幫個手？”

衣飛石被問得一頭霧水，讓我去西北？什么意思？

謝茂也不和他打誑子，明白地說：“陳朝不濟事了，他日滅國之功遙祝京師，朕只愿嘉賞小衣一身。你去西北，三年之內(nèi)，讓你兄長南下坐鎮(zhèn)浮托。朕不虧待他。浮托若下，二等國公爵位，三世不降?！?/br>
不信任我哥，就信任我？憑什么就這么信我？衣飛石也不知道皇帝腦子是怎么長的，可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