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指尖撫過明芙的眼角。明芙愛哭,可他病倒的這幾日她一滴淚都未流過。就好像一下子又變回了沒失憶前那個冷冰冰的明芙。 沈縱問:“怎么變得不愛哭了?” 明芙抱著沈縱的手臂,咬著牙滿眼固執(zhí):“我要攢著眼淚,等夫君好了再哭?!?/br> 原來她不哭是因為攢著眼淚。過去三年她有沒有攢過眼淚? 沈縱意識漸漸渙散,雙手垂在床邊。燭光閃爍,這一生光景在他眼前涌現(xiàn)。他用力抓住明芙的手:“明芙,我母妃也是躺在榻上病死的?!?/br> 明芙:“不可以說‘死’字,你再說我要生氣了?!?/br> 沈縱繼續(xù)道:“母妃病了好幾年,那天黃昏她精神很好,她最喜歡芍藥,說想在床邊擺盆芍藥。我便去院里采芍藥。可等我?guī)е炙幓厝?,母妃已?jīng)去了。她沒有再睜眼看我,也看不到我采的芍藥?!?/br> 所以他才會在王府的院子里種上芍藥,他一直遺憾沒有趕在母妃生前把芍藥帶給她。 可他卻未留意到明芙花粉不耐受,那滿院子的芍藥會令她不適。 沈縱:“明芙,對不起?!钡鹊揭碗x了才知道你花粉不耐受,才看到你小腿上的疤還有背上那么多鞭痕。 如果早一點知道這些,他一定不會在院子里種那么多芍藥,一定會早一點找祛疤膏給你,一定不會讓傷害她的人死得那么安詳…… 可惜太晚了。 次日,宣誠帝沈煜從京中派來太醫(yī)趕到軍中,替沈縱看診。 明芙本以為有了希望,可是所有太醫(yī)都告訴明芙,他們無能為力,回天乏術(shù)。 明芙點了點頭,平靜地接受了,送走了所有太醫(yī),獨自和沈縱呆在一起。 她趴在沈縱懷里很久很久,然后起身走到書案前,用剪子將宣紙剪成一片一片,又用朱筆將紙片涂成紅色,再用針線一點一點地將剪碎的紅紙拼成芍藥花的形狀。 沈縱沒醒來,她便一直做,做到桌上沒有宣紙了,一共做了十八朵。 明芙把做好的紙芍藥放在沈縱床頭,然后坐到榻邊,緊緊握住沈縱的手。 如果夫君要離開她,去他母妃在的那個地方,那就帶著他母妃最喜愛的芍藥一起去吧。 連著數(shù)日不曾休息,明芙腦袋開始發(fā)暈,可是她不敢睡,她怕她睡的時候,夫君就走了。 迷迷糊糊間,明芙的視線落到自己手上。她的手上好像起了紅疹,這些紅疹看著和夫君身上的那些好像。 明芙鼻子有些酸,她騙人了,其實她從來沒發(fā)過痘。 沈縱昏沉間,做了個夢,在夢中他想離開人世,可是有雙手一直緊緊拽著他,不讓他走。那雙手很嬌小很柔軟力氣卻很大。 他被緊緊拽著,想走也走不了了。 這天夜里沈縱發(fā)了一身汗,再醒來時忽覺身上輕松多了,手上也有勁了,只是身上還帶著點痛癢,不過比起前幾天已經(jīng)好了很多。 明芙趴在他床角睜著眼看著他,見他醒來,輕輕地喚了他一聲:“夫君。” “我好多了?!鄙蚩v欣喜地把她扯進懷里,“阿芙,眼淚不用攢了,可以哭了?!?/br> 明芙懵懵地抬起頭,眼里逐漸泛起晶瑩,眼淚吧嗒吧嗒從眼眶掉下來。沈縱上前啄掉了她的眼淚,可是她卻越哭越厲害,完全沒有停下來的意思。 沈縱心疼,低聲哄:“不哭,不哭了。我這不是好了嗎?該笑才對。嗯?阿芙笑一下?!?/br> 明芙扯了扯嘴角,怎么也笑不出來,眼角的淚水越涌越多,伸出手臂上的紅疹給沈縱看:“我騙了夫君,其實阿芙從前根本沒發(fā)過痘。不過現(xiàn)在阿芙發(fā)痘了……” 沈縱大驚,整顆心沉了下去,連忙把營帳外的太醫(yī)叫了過來。 太醫(yī)見到攝政王氣色有所轉(zhuǎn)變,連忙向他道喜。 沈縱眉頭深鎖,急道:“別管我,先看她?!?/br> 太醫(yī)聞言趕緊上去替明芙把脈,把完脈長吁一口氣:“沒事沒事,這位小兄弟只是有些疲勞,并無大礙?!?/br> 明芙淚眼汪汪:“那、那我手上的紅疹……” 太醫(yī)掀開她的衣袖看了看,又瞧見書案上擺著的朱筆,了然地點點頭,笑著問:“小兄弟是不是這幾日是不是碰過朱筆?” 明芙點點頭承認。 太醫(yī)道:“這朱筆里頭摻了水銀,不可用手直接觸碰,否則會起疹子。不過沒事,你這不是很嚴重,我開幾副藥給你服了,便沒事了。” 明芙吸了吸鼻子:“我沒事?不用死了?” 太醫(yī):“對,你好得很?!?/br> 連日來的疲勞,終于在得知自己和沈縱都平安無事那一刻打垮了明芙,明芙軟趴趴地倒在了沈縱懷里,輕輕打起了呼嚕。 沈縱用熱帕子擦掉明芙眼角未干的淚痕。床頭的紙芍藥異常鮮艷,沈縱看著紙芍藥,心中又澀又甜。 想不顧一切把明芙緊緊抱進懷里,卻忍了下來。找人將明芙送去了其他營帳。 他的痘疹尚未好透,千萬不能過了病氣給明芙。 劫后余生,沈縱才明白自己心里真正想要的是什么。只想更加珍惜和明芙在一起的日子。 又連著休養(yǎng)了十日,沈縱的病才算痊愈。 連著十日沒見到明芙,沈縱快想瘋了,只想趕緊將她柔軟的身子融進懷里。明芙那么愛哭,不知道這幾日見不到他有沒有哭鼻子。 這么想著,沈縱臉上掛著笑,急匆匆去了明芙住的營帳。 只是剛走到營帳門口,還沒進去,就聽到里面?zhèn)鞒鲆魂囉忠魂嚨男︳[聲。 沈縱疑惑地皺了皺眉,掀開簾子走了進去。 “碰!” “我吃?!?/br> “杠?!?/br> “我再碰!” “東風?!?/br> “七條?!?/br> “自摸!清一色我胡了!”明芙抓著牌咧開嘴笑道。 明芙紅著臉?gòu)傻蔚未箿I的模樣在沈縱腦海粉碎得稀巴爛。 明芙見沈縱來了,一臉笑意:“王爺,您來了?” 王、王爺?好啊,現(xiàn)在連夫君也不叫了。沈縱一口氣憋在胸口,不上不下難受得很。 沈縱自帶煞氣。 明芙在廚營新認識的小伙伴牌搭子,見是攝政王來了,紛紛識相地撤退。 “富大明我想起來今日輪到我燒火,我先走了?!?/br> “我還有好些碗沒洗,我也走了。” “還有我、我我……那個想去上個茅廁。” 明芙這幾日剛學(xué)會打馬吊,初出茅廬三把火,手氣正好,已經(jīng)連贏了好幾把,正在興頭上,忽然被叫停,不開心地癟了癟嘴。 營帳里只剩下沈縱和明芙。沈縱點了點明芙的小嘴,酸溜溜地道:“方才怎么不叫夫君?” 明芙大義凜然:“我穿著男裝貼著胡子,若是開口叫你夫君,是會嚇壞別人的。夫君你病好了以后腦子變笨了,這點道理都想不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