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裴懷溫笑了笑,轉身離開了。室內(nèi)又恢復為寂靜,梁淮音聽著室外模糊的聲音,聽不見在說什么,卻聽的出來是梁景云和裴懷溫的聲音,他慢慢地閉上眼睛,面上的蒼白之色愈加濃重,半晌彎下腰竟咳出一口血來。“戚云……”梁淮音擦去嘴角的血跡,絕望與頹廢在眉間一覽無余,“施云……哈哈哈哈哈!竟然是你……”苦悶的笑聲帶著悲涼,他捂住臉,如被凌遲一般的疼痛緩慢綿長,一寸一寸地折磨著他早已冰冷的心臟。誰會知道?又怎么會知道?這般荒謬可笑的事情。“云兮……施云……戚云……”梁淮音閉上眼,有冰冷的液體劃過眼角,一瞬間,這個素來優(yōu)雅淡然的男子像是失去了一切般,如同孩童般哽咽了。元旦過后,大梁便開始著手準備長公主出嫁北域的事宜。裴懷溫與梁景云的關系在那次矛盾后有所緩和,雖然言九被放出來后對梁景云一直抱有強烈的敵意,梁景云也一點沒放在心上。“言九你是打不過他的,”裴懷溫看著一臉冷漠的言九,笑道,“若是實在不樂意就別去了。”“不行?!毖跃艠O快地否決,怎么可能讓閣主獨自去和那皇帝見面?!太危險了!想到那皇帝一直抱有的心思,言九就覺得手癢。“閣主當年和他相比如何?”裴懷溫一怔,輕咳了聲,“問這個做什么?”言九望著他一動不動。“……”裴懷溫無語,只好道,“雖然我承認我當時很厲害,可確實比不上他,倒是從未好好地比上一場呢?!?/br>“沒比過怎么知道?”言九皺眉,“或許閣主更厲害呢?!?/br>裴懷溫失笑,“你們都把我想的太厲害了?!?/br>“閣主自然是最厲害的。”言九看著他,嘴唇微抿,不自然地露出一個笑容,那笑容稍縱即逝,似乎有些不好意思,言九很快就消失了身影。裴懷溫愣了愣,不禁笑出聲,眸里是淡淡的卻真實的笑意。他又想到當年的梁景云,那個時候知道梁景云也習武后,戚云很是興奮地要求對試,可一點都沒有意思,梁景云不愿意真正地對打,總是放水,雖然一開始放的不明顯讓戚云也沒看出來,但后來戚云習武漸久便知曉了,簡直異常憤怒,還是梁景云好生賠罪才放過了他。然而對于站在戚云對立面這件事,梁景云卻拒絕地沒有一絲余地。真是個傻子。裴懷溫垂眸笑了笑,小時候蠢便罷了,現(xiàn)在還是一樣的蠢。裴懷溫是一品閣的閣主這件事,梁景云是不知道的,顧長安倒是提醒他別告訴梁景云,裴懷溫只笑了笑沒說話,其實他也沒打算直接說的,莫非在顧長安眼里他就是個沒有腦子的人么。當裴懷溫帶著言九到達一品閣時,梁景云已經(jīng)等待許久了,其實兩人今天要談的是公事,可梁景云明顯并不想公事公辦,看他那欣喜的樣子就知道了。德福公公站在一旁先是服侍著裴懷溫,等梁景云不耐煩地對他揮手后便知趣地離開了,并貼心地關上了門。在關門的那一瞬間,德??匆娀实酆敛活櫦缮矸莸貛团釕褱夭疾耍聪蚺釕褱氐难劾锒际菤g喜。他嘆了口氣,皇帝是真的栽進去了,當年是戚云,可是如今這個人又為什么呢?真的會長久嗎?到底是從小服侍梁景云長大的,雖然梁景云的脾氣暴躁糟糕,德福的心里也是向著他的,希望梁景云能夠得償所愿。長公主出嫁北域,需要有人護送,朝中推薦了兩個人選,一個是裴亦清,一個是戚桓。梁景云猶豫了許久還是不敢輕易決定,正好趁機將裴懷溫邀出來。裴懷溫的身體不能飲酒,梁景云便也順著喝茶。抿了一口茶后,裴懷溫看向梁景云,見對方神色不變不禁挑了挑眉,“怎么?不苦?”梁景云搖搖頭,“不苦。”“你倒是習慣了?”裴懷溫笑,“莫不是平日里熬夜久了?”“不,”梁景云看著他,眼睛一眨不眨,“因為是你,所以不苦?!?/br>“……”裴懷溫扭過頭,不再看梁景云。他甚至在心里懷疑這個人是不是梁景云了,怎么越來越不要臉。快結束時,裴懷溫想了片刻,還是告訴梁景云他并不在意誰會前去北域,讓他自己考慮。戚桓曾經(jīng)與梁淮音有所牽連,但要說現(xiàn)在,戚桓的身份不左不右,既沒有親近皇帝,也和三王爺一派隔得遠,戚府游離在兩派之外,裴家倒是站在皇帝這派上。兩人推開房間門,裴懷溫先走了出來,他一抬眼卻見一襲青色衣角從樓梯拐角飄過,一個十分熟悉的身影。裴懷溫瞇起眼,在離開時不動聲色地對掌柜使了個眼色,掌柜心領神會地頷首。“那我回去了,你也莫在外面待久了,以你的身份可不安全?!迸釕褱卣驹隈R車旁邊,淡淡道。“嗯,”梁景云突然笑了笑,“我倒是很安全的,你不記得我的武功了嗎?”“是嗎?”裴懷溫輕笑,眼里卻沒有笑意。梁景云看出他在生氣,不禁懊惱,如今的裴懷溫失去了武功,他做什么還提這事?真是該死。見裴懷溫就要抬腳上馬車了,梁景云也顧不得于禮不合,一把將他拉住,裴懷溫詫異地回過頭,就見梁景云傾身過來附在他耳邊道,“我會治好你的,一定會的?!?/br>裴懷溫看了他一眼,“沒關系,這不重要。”“不,”梁景云拉緊他,“很重要?!?/br>“……好吧,那我就等著你。”雖然裴懷溫答應地很敷衍,梁景云卻笑了,他沒有再阻攔裴懷溫,看著離開的馬車背影,笑容才一點一點地收斂,最后變成一片冷凝。他又想起顧長安對他說過的話,本就是天生體虛,又突遭外傷,如今的裴懷溫不談練武,就連長命百歲都是個問題。這些,都讓梁景云感到很焦灼,特別是每當看到裴懷溫對于自己的身體一副不在意的模樣,他生氣難過卻不敢表露出來。他當然想要和裴懷溫在一起,但這也要建立在裴懷溫好好的活著的基礎上。裴懷溫或許自己都沒有發(fā)現(xiàn),他對于自己的生命在三世過后竟愈加漠然,對于活著一事并沒有太在乎。這一點顧長安發(fā)現(xiàn)了,梁景云也發(fā)現(xiàn)了,可他們卻找不到解決的辦法。梁景云在原地站了片刻,道:“德福,回去了?!?/br>“是?!?/br>而此時,樓上的窗臺處,一個人影面無表情地看著底下的情景,置于身側的手指用力至泛白。這時,門被敲開,窗臺邊的人慢慢轉身道了句進來,看見從門口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