分卷閱讀12
男人嘿嘿笑了聲,將嬰兒遞給接生婆,便湊到女人旁邊陪她說話了。云兮被接生婆抱到了一個被褥里,裹著厚厚的被褥,云兮就困倦不已地睡了過去。等到醒過來時,他已經(jīng)在女人的懷里了。女人的容貌清秀,眼里滿是慈愛,她親了親嬰兒的臉,“孩子,你就叫施云,好不好?”云兮眨了眨眼睛,露出燦爛的笑容。施云出生在一個平民百姓的家里,不過他知道自己家以前不是這樣。那個女人在他小時候常常抱著他,說著對不起,娘不能給你更好的生活。他們家以前也是小有資本的商人家庭,不過后來惹上了權(quán)貴,結(jié)果傾家蕩產(chǎn)。不過施云并不在意,前世的他甚至有更窮的時候,這一世只要吃得飽穿得暖他就心滿意足。娘以前是個大家閨秀,還會教他識字,因為他們家請不起教書先生,娘便將他送到了家附近的私塾,他每次回家時都能夠看到娘在巷口等著他。爹一直在外奔波,雖然和他見面的次數(shù)不多,可是每一次都會很慈愛地摸摸他的頭,說云云乖。每一次回家爹都會帶他的手信,吃的玩的,云兮雖然對那些玩具并不感興趣,但每次看到心里也是暖暖的。他以為這一輩子也就這樣過去了,等他長大了便開一家店,然后娶妻生子和父母生活在一起。這樣的一生雖然普通但是很圓滿,他甚至有一點期盼,單純的幸福,不是很好嗎?可是誰都不知道災(zāi)難來的那么快,早上的時候爹還笑著說這幾天沒有生意可以和他待在一起,娘也微笑著送他到私塾。他一直望著窗外碧綠碧綠的樹葉,想著什么時候下課,終于下課了,他一路向家里跑去,心情像小鳥一樣飛了起來,他扯開笑容想要對娘說話,卻在一個拐角處沒有看到娘的身影,明明每一次娘都等在這里的。他疑惑而匆忙地跑回家,難道娘和爹在一起忘了接他嗎?剛剛跑到家里的那條巷口,一股血腥味撲面而來,大門敞開著。他愣愣地看著眼前的場景,跌跌撞撞地走到爹娘的身旁,那布滿恐懼的臉龐沾染著血跡,他顫抖著手將兩人的眼合上。為什么會這樣?他這一次也沒有再癡心妄想了,只是想著好好的生活而已。難道這樣也不可以嗎?他忍不住痛哭失聲,上一輩子壓抑了多年,他沒有哭,這一輩子又是悲劇收場,胸腔里的悲憤與痛苦席卷而來,冷意從腳底蔓延到心臟,他感覺眼前發(fā)黑,喉頭有一股腥甜在上涌。突然有一雙手接住了他昏倒的身體。施云睜開眼睛,呆滯的目光盯著白色的帷帳。他想起幾年前他睜開眼睛時看到的黑壓壓的一片,聽到的女人呼喊聲,還有那個男人欣喜而不知所措的懷抱。那個時候多安心,多單純吶,以為自己可以安安穩(wěn)穩(wěn)地過一輩子了。“你好一點了嗎?”耳邊傳來聲音。施云沒有回答。他的眸里照映不出任何東西。“我是你爹的故友,他曾經(jīng)囑托我若出了事希望我照顧你?!?/br>施云的目光動了動,他歪過頭看向說話的人,一個中年男人。他缺水而干裂的嘴唇微微動了動,發(fā)出些輕微的聲響,男人沒有聽見,“你說什么?”男人靠近了點,將耳朵湊到他嘴邊。“……你為什么不救他?!”用盡力氣的聲音聽起來仍然虛弱無比,其中夾帶的濃烈的痛苦讓男人沉默。“我不知道會發(fā)生這件事,”男人頓了頓,“不過我也救不了他?!?/br>“……是誰?”“什么?”施云懨懨地睜著眼睛,又咳了聲,“做這些事的,殺我爹娘的,是誰?”男人看著他,“你想要報仇?”施云沒有回答,沒必要回答。男人顯然也知道他的答案。“太常寺奉禮郎張氏的嫡子?!?/br>施云閉上眼睛,心里的恨意如烽火燎原般增長,或許這恨意也是他活下去的目的了吧。卻聽男人道:“既然你想要報仇,不如便做了我的弟子,以后我去了你便是三皇子的謀士,若是辦了好差事,這報仇的事王爺怕是也會幫你一把?!?/br>施云猛地睜開眼睛,“三皇子?”他震驚的眼神讓男人也嚇了一跳。“三皇子的名諱是什么?”“三皇子?他名梁淮音。”“哈哈哈哈!竟然還是他!”施云大笑,眼角的淚水不斷地滑下來,悲喜交加的神情在昏暗的燭光里顯得無比諷刺,心里是抑制不住涌上來的悲涼。“我以為……我已經(jīng)轉(zhuǎn)世了呢?”太可笑了,從出生開始就把前世給拋棄了,以為自己可以重新開始。卻又是一場悲劇,結(jié)果突然知道自己其實還在原來那個世界轉(zhuǎn)著圈,兜兜轉(zhuǎn)轉(zhuǎn)也逃不過命運。施云幾乎要以為自己只是大夢一場,醒過來自己還是那個等死的琴師。男人以為施云是悲傷過度,便沒有再多呆。施云病了一個月,昏昏沉沉間總是想著就這么去了,可是心里又不甘愿,仇還沒有抱,而王爺……他捂住眼,真是悲哀,他還是沒有忘懷。最后施云拜了男人作師父,男人是三皇子府上的謀士,不過年紀(jì)較大了,施云跟隨著他學(xué)習(xí)棋藝和兵法謀略。一個人的棋路可以看出一個人的性格,施云深以為然,他師父的棋路總是深謀遠慮,施云也繼承了這一點。這個時候三王爺還是皇子,年紀(jì)不大,不過只是個少年??墒腔始液⒆佣嘣缡?,施云常常能夠看到梁淮音冷淡的神情,梁淮音也經(jīng)常來找他師父,似乎施云的師父也是很有名氣的謀士。久而久之,梁淮音也與被男人當(dāng)做接任人的施云交熟了。施云也曾在他面前彈琴,梁淮音總是聽著,然后稱贊一句,沒什么過多表示。施云有些許悵然,再深想時,便又會迷茫。莊生夢蝶,不知是夢里夢外,而他又何嘗知曉。不過看著眼前這人,施云也只好苦笑一聲。上天看他上輩子癡戀不成,又多給他一次機會么?他卻只感覺一片復(fù)雜,或許是心思壓得太深,又覆上了仇恨的陰影,剩下的奢望都無力去想了。又是一年過去,施云的師父去世了,他穿著白衣跪在靈柩旁邊沉默著燒著紙,低垂的眉眼竟是顯得三分薄涼?;蚴沁^地久了,人的心都愈加冷了。施云微微扯了扯嘴角,扯不出笑容。“師父,走好?!?/br>彼時的三皇子已經(jīng)初具前世三王爺?shù)哪?,冷淡的眉眼已?jīng)慢慢褪去,留下了溫文爾雅,親和近人,可是施云知道,那不過是虛假的一層皮。不過又怎樣,誰沒有呢?他自己不也有嗎?施云早已不是那個良善的琴師,溫和的外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