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碗,是熱好的粟漿與米粥。米粥里加了點開胃的漬梅,還放了一小碟切成小塊的巢蜜,是用來咀嚼香口的時興玩意兒。 藤接過托盤,正要進屋,想起了什么,這才回過頭來:“我想起來了……夫人長得像荀君對吧?!?/br> 森沒說話,抿了抿嘴唇。 宮人拿過豆燈,托高去點燃走廊上的銅燈,光漸漸亮起來,照亮森的眼睫。 藤:“我還記得,好幾年前荀君出入宮廷的時候,你還拉著我去看。那時候我怕撞見了大君被砍了頭,你卻說,要是撞見大君的時候,荀君也在場,他心善又勸得動大君,就肯定不會讓大君殺人的?!?/br> 森兩袖并起,垂下臉:“那都是沒長大時候的事兒了。” 藤:“這些年你不也見過荀君幾次么?” 森咬了咬嘴唇:“他怎可能記得一個小宮女。我是那時候癡迷荀君又如何,他又不似楚王,溫和又有禮,宮女之中,誰不愛慕?如今提這個又有什么用。這夫人只是長得像,還是個女子,和荀君又有什么關(guān)系!” 藤想了想:“……也是。這位夫人還不知道能在宮中活多久呢。” 說著她端著漆盤回到了屋內(nèi)。屋內(nèi)燈燭點亮,照的通明,申氏女正呆呆的坐在鏡子前。 南河心頭的震驚,已經(jīng)不能簡單用一個“臥槽”來形容了。 鏡中的女子,除了一些細節(jié)上稍顯的女性化一些,跟她以前荀南河的身子,最起碼有八分相像。那兩分不像,還可能跟她的服飾發(fā)型有關(guān)系。 甚至此女的身量,幾乎和以前做荀南河的時候差不過高,算是女子之中修長窈窕的那種。若不是眉心的紅痣,她幾乎都要懷疑是不是自己詐尸了。 這長相,絕不可能是申氏女兒,為何申氏嫁女入宮,卻送了她進來? 難道是申氏特意尋來了一個相貌和荀君相似的人,想要送到宮中來?為的是什么……難道連申氏也信外頭什么嬖大夫的傳言,以為辛翳是跟她有一腿么?! 這群人是不是腐眼看人基啊喂!好好的師徒情,君臣義,養(yǎng)護八年的感情,在他們眼里都是這種rou體關(guān)系么?! 南河氣得肝疼,但也忍不住想,這申氏到底是從哪里找來的這個紅痣女子。 她早年間聽說過齊國氏族、公族之爭非常慘烈,慶氏成為把持朝政第一大族,荀氏在臨淄慘敗,有的被屠殺,有的則被驅(qū)逐出境。是不是荀囿的近親在齊國也有些女兒,畢竟血統(tǒng)在,樣貌和她非常相似也是情理之中。 如今荀氏在齊國落魄,申氏想要找到跟荀南河有血緣的女子,也并不難。 南河忍不住又望了鏡子一眼,嘆氣。 怪不得辛翳當(dāng)時會發(fā)這樣大的脾氣。他們二人清清白白的,卻被外人誤解成那樣,還把一個長得像她的女人送進宮當(dāng)夫人,這不就是毀她荀南河的清名么!辛翳看來還是重視她的名聲,也不愿師生之情被人這樣誤解,才當(dāng)時發(fā)怒吧。 南河心里真是又覺得自家孩子好的把辛翳從頭到腳夸了一遍,連自己頸上的指痕都能忽視了。 這會兒,藤把吃食端過來,她喝了一點熱粟漿,考慮了一下,問道:“你知道申氏現(xiàn)在如何么?” 藤手抖了一下,連忙使勁搖頭道:“婢、婢不知這些……婢只是負責(zé)來照顧夫人。” 南河想了想又道:“聽說大君病了?病的嚴重么?” 藤一張圓臉憋紅了:“婢見不到大君,也不能打聽這些事情,不太知道。只知道這些日子大君都歇了,沒有上朝面臣?!?/br> 南河長長的應(yīng)了一聲:“想要見大君,難么?” 藤打了個哆嗦,更怕了,伏在地上,兩手貼在地上:“夫人,婢不知道。婢只知大君不見宮女,夫人、夫人要是想見大君,或許婢、婢可以去問司宮?!?/br> 她也知道辛翳不見宮女,但這事兒也不是說他仇女,更多是應(yīng)激似的怕…… 唉,現(xiàn)在見個辛翳,還要去求景斯了。 不過看得出來,這個夫人沒被弄死都要感謝辛翳留手了,要見他幾乎等于找死。她本來不就是要清閑么,現(xiàn)在倒也算是清閑,只要她別往辛翳眼前湊。 而且就她現(xiàn)在頂著的這張臉,只要她舉止上表現(xiàn)的像自己了,辛翳肯定就覺得是申氏教她學(xué)荀南河,說不定一時憤怒,直接把她給掐死了—— 這特么算什么事兒??? 自己變成了長得像自己的替身? 為了保命,還要讓自己看起來盡量不要像自己?! 她正一邊慢慢喝著粥一邊想。自己現(xiàn)在其實夜里就被困在了這間宮室之中,但那頭楚晉之爭的弦還緊繃著,她要是想讓晉國死的別太慘,還是需要夜里在楚國這邊盡量搜集消息,能讓晉國做些預(yù)備。 雖然也不是說和辛翳為敵,但南河現(xiàn)在也不希望自己堅持了這么多年,到了晉國還把辛翳視為自個兒親近的人就不加防范,活活讓自己天真的被弄死吧…… 更何況晉王與王后、舒這一家人對她很好,這樣一家人,她也不可能去背叛吧…… 南河雖然覺得自己做不到和辛翳針鋒相對,但最起碼要有自保能力才是。 她正這樣想著,就聽見宮女的腳步聲靠近過來,那個森跪在門口處,道:“夫人,大巫帶人來了?!?/br> 南河皺了皺眉頭:“大巫?”重皎? 她立刻反應(yīng)過來,又道:“都這個時間了,大巫怎么會過來。他……怎么知道我醒了的?你們傳話的?” 森將頭垂的更低,道:“請夫人諒解,大巫曾要我們在夫人醒后就立刻通報……” 南河蹙眉:“為何要通報他,我……昏迷的時候,他是不是來過了?” 森哪里想到這位夫人如此聰明,一猜就中,她還沒來得及再說話,就聽到了宮室正門傳來了腳步聲。 重皎著急的甚至都沒坐他的五金鋪子老牛車,一路快走過來的。 南河心里漏了一拍。 她是不信巫神的,但除了重皎。一般大巫使得那些手段,不過是高中化學(xué)水平就能看穿的,再加上些機巧,根本唬不住她這個社會主義接班人。 但重皎卻總給人一種真的能通鬼神的莫測感。 他滿口神神叨叨的,卻已經(jīng)不止一次預(yù)測或感應(yīng)到了一些事情,南河多次懷疑這家伙是真的開了什么天眼,有些本事。 這會兒自己才剛醒過來,重皎就帶著人來了—— 她竟覺得重皎只要一見到她,怕是就能瞧出來她殼子里到底裝的是什么魂! 第31章 凱風(fēng) 到時候重皎再去跟辛翳說,辛翳必定相信, 她難道還要硬著頭皮去跟辛翳講:對不起哦, 我是死遁了, 我是以為自己不會回來所以開開心心跑了, 臨死前那些話,裝的那些虛弱,都是演技—— 那