，我知道，我要失去它了。”

陳東君站起身，姜工自嘲地說：“我喝多了，你聽不下去了吧?！?/br>
陳東君說：“你等我一會。”

姜工趴倒在桌上。等他被推起來的時候，發(fā)現(xiàn)面前擺了一串鑰匙，一共五把，五把一模一樣。姜工不知所措地看了一會那五把鑰匙，又看了一會陳東君。

“做你想做的?！标悥|君說。

“這，這是你的房子？”姜工沒有碰鑰匙。

“年底分的。”陳東君說，“我習(xí)慣住宿舍?！?/br>
姜工搖搖頭，“我不要?！?/br>
“你今天要是真心要走，我不留你，還給你寫推薦信。你今天要不是真心想走，我就得把你留下來。”陳東君看著姜工，眼神坦然，沒有保留，“房子不是079分給你的，是飛機修理中心分給你的，技術(shù)主管覺得你值。”

姜工捏緊了拳頭，眼淚再次決堤。

“留在這邊，還是明年跟我去發(fā)動機，你自己選?！标悥|君站起身，“我回去了。”

“別給我遞辭職信。不簽?！?/br>
陳東君回到家的時候，于今清還在建模，陳東君從他身后抱住他。

于今清回過頭，像他給陳東君發(fā)的表情包一樣，說：“畫圖苦，求陳工香吻?！?/br>
陳東君給他一個吻，于今清一本正經(jīng)地說：“戰(zhàn)斗機今清-20與空中加油機東君-18對接成功，現(xiàn)已成功加油，可惜時間過短，只能再續(xù)航兩小時。兩小時后請務(wù)必再次加油?！?/br>
陳東君好笑地捏他臉，“今清-20，東君-18，你在暗示什么。”

于今清一臉正直地說：“只是編號而已，不要在意這么多細(xì)節(jié)?！?/br>
陳東君在他額頭上彈了一下，“編號與實際情況誤差較大，審核部駁回該編號，請重新編號?！?/br>
于今清捂著額頭，“加油機東君-18，你就是為戰(zhàn)斗機今清-20服務(wù)的，不要有不切實際的幻想。”

陳東君把于今清從椅子上拎起來，扔到床上。

“東君-18——唔！”

一個小時之后。

“東君-18，上峰命令你退出戰(zhàn)斗，馬上從該空域撤離——唔！”

“啊——”

兩個小時之后。

“東君-20，東君-20，今清-18已經(jīng)是一架廢機了?！?/br>
陳東君撐在于今清上方，汗水從他的鎖骨流淌到胸膛，于今清忍不住伸手去摸。陳東君的左胸下，有力的心臟將跳動傳到于今清的手心。

“太美了?！庇诮袂遢p聲說。

他拉著陳東君隨便套了一條褲子，兩人走到陽臺上。

陳東君從于今清身后抱著他，079還佇立在夜空下，它已經(jīng)不像一只臃腫的怪獸，而像一個新生的老嬰兒，這個老嬰兒有很長的過去，但也會有更長的未來。

放眼這片廣袤的土地，也是一樣。

于今清看著前方，說：“這片土地。”他又回過頭看陳東君，去觸摸他有力的心臟，“土地上的人?！?/br>
他深深地看著陳東君，像是要將他永遠(yuǎn)留在眼底，留在心底。

“如果有人問我，為什么要守護這些。”

“我只能說——”

“為什么不。”

六年后。

喬晞?wù)驹?79的負(fù)責(zé)保密和安全培訓(xùn)的李老師面前。

李老師給她發(fā)了制服和安全帽，“一會王師帶你參觀一下飛機修理中心各個車間，其他中心你以后有機會再去。”

喬晞問：“王師，王老師？”

李老師笑起來，“本科生沒進過車間，你一研究生也沒進過？實習(xí)也沒實習(xí)過？”

喬晞機靈地一眨眼，“逗您的。我大二就來這實習(xí)過?！?/br>
李老師恍然，“是你師兄于工帶過的吧，你們那屆還給我整出一事兒來，那拍照小子第二年又跑過來嬉皮笑臉地請我吃飯，問我陳工在哪里。不過他沒見著，當(dāng)時陳工跟你師兄那一群不要命的，整天把自己關(guān)在發(fā)動機那邊研究葉片。你師兄還挺厲害，前幾年提出一個關(guān)于發(fā)動機工藝的構(gòu)想，得了獎，不過具體是什么工藝，他們那邊就保密了?！?/br>
喬晞大失所望，“我?guī)熜秩グl(fā)動機那邊啦？”

李老師搖頭，“沒在，現(xiàn)在調(diào)走了?！?/br>
喬晞忙問：“調(diào)去哪了？”

李老師說：“具體不清楚，保密的。你看新聞了么，四代機在試換國產(chǎn)發(fā)動機，陳工于工他們可能去那邊了。還有人說，四代機也要上艦了，之前不都是三代和二代么，難度挺大，陳工他們隨艦了?！?/br>
喬晞失落地點點頭，果然，師兄跑得太快了，她還是沒有追上。

她恍惚想起那一天，在陽光流瀉的樹下，于今清被落了一身金芒。

她對于今清說：“學(xué)長，我畢業(yè)以后想來這里，可以嗎。”

于今清說：“能讀研的話就讀研吧，再過來機會多一點。像我這樣，有點吃虧，需要加倍努力?！?/br>
她小心翼翼地說：“學(xué)長，如果我過來了，我會有機會嗎?！?/br>
于今清沉默了一會，“如果你為我而來，不如不要來。”

她低下頭，輕聲說：“你做的一切，你的……她懂嗎?！?/br>
于今清說：“他在玩飛機的時候，我還在玩泥巴?！?/br>
喬晞吃驚地抬起頭，看了一會于今清，她仿佛被鼓舞似的，有些激動地說：“你是為她來的。你可以為她來，我為什么不能為你來。”

于今清想了一會，“這塊地方屬于想要保護這片土地的人。如果有一天他不在了，我也會繼續(xù)留在這里?！?/br>
喬晞從前以為“這塊地方”指的是079，后來她才知道于今清所說的，遠(yuǎn)比一個軍工企業(yè)要廣闊。

喬晞紅著眼眶說：“我會來079，我會留在079?！?/br>
于今清輕輕搖頭，看她的表情像在看一個還沒長大的孩子。

喬晞鼓起勇氣，輕輕抱了一下于今清。那甚至不是一個擁抱，她只碰到了于今清的衣服，就再也不敢多用一分力，仿佛那樣就褻瀆了她的所有仰慕。

“等我?！彼椭^說。

說完她不敢等于今清的反應(yīng)，轉(zhuǎn)身就走。

于今清兩步追上她，“我不會等你。但是，這個國家會等你?！?/br>
喬晞看著他的臉，漸漸露出一個笑，眼眶發(fā)熱。

于今清的臉在她的視線里變得模糊。

“小姑娘怎么哭了？”李老師給喬晞扯了兩張餐巾紙，“四代機上艦是很值得自豪，可你也別激動成這樣啊。這幾年真是，來的小姑娘小伙子一個比一個瘋?！?/br>
喬晞淚里帶笑，“是很自豪，可能有一天，我也能隨艦，跟艦載機一起被運往中國的領(lǐng)海?！?/br>
南海。

海南號航空母艦。

“這次來的都是國內(nèi)媒體，不會亂問問題?！币呀?jīng)穿好正裝陳東君幫于今清整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