。”

男生由一臉防備變成了一臉“你在說什么鳥語”。

陳東君說：“搖滾很酷，聽搖滾不酷，酷的是寫搖滾唱搖滾的?！?/br>
男生一愣。

“小朋友。殲擊機很帥，拍殲擊機的不帥，帥的是造殲擊機開殲擊機的?！?/br>
陳東君抬抬下巴，對還在發(fā)愣的男生說：“進去吧。”

陳東君和男生一起走進食堂，陳東君去買了一瓶飲料，隨手遞給站在一邊的男生，“明年我等你請我喝?！?/br>
男生接過水瓶，定定地看著陳東君，“一定?！?/br>
于今清走過來的時候一臉疑惑，等那個男生走了，他對陳東君說：“你說什么了，他一副非你不嫁的架勢?！?/br>
陳東君嘴角勾起，“心中有佛，看眾生皆佛?！?/br>
送走來實習的學生后不久，年關將至。

于今清接到了于靖聲的電話，對方問他今年寒假是否也不回家過年，于今清想了想，還是決定告訴于靖聲自己已經(jīng)畢業(yè)了。于靖聲聽了以后默了兩秒，才說：“至少回來吃個飯吧?！?/br>
于今清想了一下，說：“還是明年再看吧?！?/br>
陳東君看于今清掛了電話，說：“跟我回家?！?/br>
于今清說：“還是算了。哥，你陪我去看一趟我媽吧。”

陳東君說：“年三十先去看董阿姨，我再帶你回家吃飯?！?/br>
于今清說：“你們家吃團年飯，我不好添堵吧。”

陳東君說：“你就是我們家的，添什么堵。”

年三十上午他們坐飛機回去，下午陳東君開車帶于今清去看董聞雪。這是董聞雪家鄉(xiāng)的傳統(tǒng)，年三十黃昏之時要去先輩墓地點一支蠟燭與三支香，方言名為“送亮”。大約是過去的人想要與沉睡的人一起驅(qū)散最后的黑暗，一同等候新的光明。

于今清跪在董聞雪墓前，把蠟燭插好，磕了三個頭。

“哥，過來?！庇诮袂灏殃悥|君拉到他身邊跪下，雙手合十。

“媽，十年了?！?/br>
他有點哽咽，“我和我哥還在一起?！?/br>
他低著頭，久久跪著，沒有再說話。陳東君陪在他身邊，也什么都沒有說。

天漸漸暗下來，蠟燭將墓碑上的字映得明顯，那里有一句話。

“聞得有好女，雪中歸去來?！?/br>
忽然一片雪落在于今清的鼻尖上。他伸出手，將那一小團燭火護住，可是很快燭火還是被不斷飄下的雪花撲滅了。

蠟燭已經(jīng)濕了，點不燃。

于今清站起來，說：“哥，走吧。”

陳東君有點擔心。

于今清說：“我媽走的那一年，帶我去外公外婆的墓。那一年也下了雪，我媽說，是他們看到我們了，放心了?！?/br>
“她說：‘不必有燭火，讓他們安眠。’”

于今清牽起陳東君的手，“我們清明再來?！?/br>
陳東君感覺于今清指尖冰涼，于是用兩只手把于今清的手包在手心，領著他往外走。

兩人從墓地出來，雪下得越發(fā)大了，陳東君開車帶于今清回家。

于今清以為是去陪陳東君送死的，沒想到陳東君的爸爸陳禹韋一開門，就笑著說：“回來了?！毕袷莾蓚€都是他兒子。

于今清一邊換鞋一邊在陳東君耳邊小聲說：“怎么回事?！?/br>
陳東君說：“喊人?！?/br>
于今清趕快說：“伯，呃——叔叔好?！?/br>
“好，好?！标愑眄f笑著答應，又對陳東君低聲說，“你媽在廚房學做菜，剛學兩天，特別難吃。一會你叔叔他們來了，你記得在他們面前給你媽捧個場?！?/br>
陳東君笑說：“行?！?/br>
等陳禹韋往廚房那邊走了，于今清小聲說：“我剛喊對了么，以前是喊叔叔，現(xiàn)在是不是該喊伯父之類的？”

陳東君捏了一下他的臉，“嗯，暫時先別喊爸爸就行?！?/br>
于今清臉一紅，“誰想喊爸爸了。”

陳東君說：“你先去廚房跟我媽打個招呼。”

于今清對何雋音向來有些懼意，后來老三跟他說這很正常，并給他轉(zhuǎn)了一條講婆媳關系的微博。

于今清說：“你已經(jīng)跟他們說了？”

陳東君說：“嗯。”

于今清說：“什么時候?！?/br>
陳東君說：“幾年前?！?/br>
那是陳東君第一次挨打。何雋音在把兒子撈出來之后，激動之余想起來他兒子不僅捅了個人販子，還捅了從小玩到大的小男生的屁股。那也是何雋音第一次不優(yōu)雅，她沒有打過人，一時間不知道該拿什么打陳東君，還是陳禹韋識時務地在一邊給她遞了把大湯勺。

后來陳東君在國外給家里發(fā)照片，發(fā)LGBT平權游行的，和外國男生一起踢足球的，和外國男生一起做課題的，發(fā)得何雋音一度摔鼠標。

最后陳禹韋一個越洋電話打過去，說：“你搞同性戀就搞同性戀，能不能不要同時搞這么多人，你媽一個女同志接受不了?！?/br>
于今清跟著陳東君走到廚房門口的時候，何雋音正在把什么東西丟進鍋里，莫名帶著一種揮斥方遒的氣勢。

保姆在旁邊小聲指出，她剛剛進了一步錯誤的cao作。

何雋音慢條斯理地說：“沒關系，冰箱里還有十斤備用排骨?！彼f完，看到門口的兩人。于今清趕快打招呼，“阿姨好?！?/br>
何雋音對于今清點點頭，然后對陳東君說：“你叔叔他們一會來了，你去招呼吧。我有話跟于今清說?！?/br>
于今清捏了一下陳東君的手指，給他一個“放心”的眼神。陳東君點點頭，跟保姆一起出去了。

何雋音說：“你以后有什么打算，就這么過一輩子？”

于今清說：“能這樣過一輩子是我最大的幸福，也是我哥的?！?/br>
何雋音說：“想過要是出事了怎么辦么?！?/br>
于今清說：“我會申請調(diào)職。您說過的話我記得，您放心，我哥不會為了我放棄他的理想，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，我會遠遠地愛他?！?/br>
灶臺上的鍋發(fā)出一陣響聲，何雋音趕快退后了一步，要去喊保姆。

于今清一只手拿起鍋，一只手關了火，他朝鍋里看了一眼，熟練地把鍋里的排骨瀝干，再并著案板上的土豆一起放進鍋里，加上八角，少量冰糖，鹽一起用小火煮。

何雋音看著他處理好灶臺上的事，說：“你等一下?！?/br>
她轉(zhuǎn)身出去了一會，又回來，遞給于今清一個厚厚的紅包。

“本來應該給鐲子，我看給了你也戴不了。”何雋音說，“你出去找東君吧?！?/br>
于今清不敢收，“何阿姨，我高一的時候和大一的時候，銀行賬戶里都多了五萬塊錢，是您打的吧?！?/br>
何雋音嘆了口氣，拿紅包的手保持在空中，“收著吧。”

于今清在原地站了一會，終于接過紅包。

他出廚房的時候看見陳東