帖，也在講這些投身在這份事業(yè)中的人，然后里面，會有一個名字，叫陳東君?！?/br>
于今清抽完了那支煙，轉過頭去看陳東君，“哥，這些，就是我想象中的，你的人生?！睆氖幸恢械母咧猩揭粋€學機械的大學生，再進入航空領域。我拼命去過這樣的人生。

“清清?！标悥|君接過于今清手上的煙蒂，“你想過你的人生嗎。”

“陳東君?！庇诮袂蹇粗h方，“你不要問我想要的生活，也不要試圖為我做任何決定。我一個人走了那么多年，我不會搞不懂我要去哪里?！?/br>
“我總是在走你可能會走的路，去有你的地方。”

就算一切皆成泡影，我們也終將去往同一個目的地，那是任何一種人生的盡頭。

“清清，我在的地方，可能沒那么好。我出國需要單獨審批，護照永遠不在自己手里。我們不會結婚，不會有小孩，不能像你想的那樣，在微博上正大光明地說我們在一起?！标悥|君捏著那根煙蒂，把它折成兩節(jié)，“所以剛見你的時候——”

“你拒絕了我?！庇诮袂宕驍嗨?，“陳東君，你不會認為跟我沒有什么瓜葛，我就可以去過自己想過的人生吧？”

陳東君沒說話。

于今清把陳東君按到墻上，目露兇光，“我真想打你一頓?！?/br>
陳東君看著于今清，眼睛里有很淺的笑意，“嗯。”

于今清給了陳東君一拳，沒什么殺傷力，“我還以為你不愛我。那時候我天都塌了你知不知道?！?/br>
“清清。我剛回國的時候，我母親告誡我不要進這個體制，她說她把我保護得太好，我什么都不知道。她認為，繼續(xù)讀博士，回國到高校任職研究，或者就留在國外，都比現(xiàn)在的選擇要好。”

于今清說：“聽說何阿姨提前退了?！?/br>
“嗯?！标悥|君說，“我現(xiàn)在回想起來，覺得她對我，和我對你，其實是一樣的。這幾年，我越發(fā)能理解她當年為什么那樣說。你是五年的合同，我不一樣，你可以想象，我會沒有期限地留下來。當時我想，你的人生還有更多可能。但是現(xiàn)在，你要過我這種生活，我怕你覺得不值?！?/br>
“哥，要是我現(xiàn)在后悔了，你同意嗎?！庇诮袂宥⒅悥|君的眼睛。

“我知道我說同意，你會生氣?！标悥|君握住于今清又要砸向他的拳頭，眼神溫柔，“但是我還是要說，我同意。”

“陳東君?！庇诮袂逄鹣ドw重重地頂向陳東君的大腿，那一下沒留力，陳東君被撞得悶哼一聲，“再可怕的我也經歷過了。對我來說，這個世界沒有什么值得我離開的黑暗角落?！比绻?，那就是沒有你。

陳東君把手掌放在于今清的頭頂，低聲說：“我知道了?！?/br>
兩人站在陽臺上，安靜地聽著彼此的呼吸聲，于今清突然在陳東君嘴唇上咬了一口，“如果是以前，你會說你要打斷我的腿，然后把我關在家里給你當性奴?！?/br>
陳東君忍不住笑，“我說不出這種話?！?/br>
于今清說：“嗯，打斷腿之后的部分是我的藝術加工?！?/br>
陳東君笑著摸摸于今清的臉頰，“好了，進去看資料?！?/br>
于今清把資料上的問題拿給陳東君看，陳東君一邊畫圖一邊講解，于今清看著陳東君的側臉，輪廓仍有少年時為他講題的模樣。于今清忍不住問：“哥，那你有想過，你想要的生活嗎?！?/br>
陳東君手中的筆沒有停下，“就是現(xiàn)在?！?/br>
“哥，我不是什么都不知道?！庇诮袂逭f。

陳東君手中的筆一頓，“然后?！?/br>
“你怕我不值，自己卻留下來?！庇诮袂宀环胚^陳東君的表情變化，“我剛才都被你繞過去了，我剛見你的時候，你連笑都很少，你真的覺得這種生活好？”

陳東君放下筆，“如果以后有時間，我會跟你仔細講這幾年發(fā)生的事。這不是一個好或不好的問題。”他指著剛畫出來的草圖，“你看，我想要一張這樣的圖，可是沒有，所以我就自己畫一張。同樣的，我想要一個那樣的行業(yè)，可是沒有，所以我就要自己去創(chuàng)造一個?！?/br>
所有的創(chuàng)造，本質上都是因為對這個世界有更高的期待。

于今清靜默了一會，陳東君說：“繼續(xù)講圖?！?/br>
他講了很久，講完的時候，于今清抱住了他，在他耳邊說：“哥，給我講你這幾年吧?！?/br>
那是個太長的故事，也不怎么美好。

陳東君只提了幾筆，在國外修完本碩，了解到作為外國人永遠接觸不到某些核心技術，更遑論最前沿的軍品；回國進入這個領域，和空軍打交道，和事故打交道，和死亡打交道，去各個不為人知的地方出差；培養(yǎng)精銳，試圖改變079的風氣，改變這個行業(yè)許多根深蒂固的錯誤認知。

他并不掩飾自己的碰壁和挫折，跟那些被新聞報道的光輝功績一樣，淡淡帶過。幾筆下來，沒有提及任何細節(jié)，其間究竟如何，就跟著一些幾十年內不會解密的卷宗和資料一起，關入了保險柜。

于今清聽完，說：“哥，我知道了?！?/br>
一個想玩模型的小男孩，變成了想玩實物的男人，別人家條件好，不給玩，于是只好在自己家玩。自己家條件差，玩不起，所以就去創(chuàng)造條件，直到玩得起為止。

這個男人可以自己跪著創(chuàng)造條件，但是他不能讓愛人也跪著陪他。

于今清覺得自己終于等到了這么一天，就像陳東君曾接過他滿懷惡意的人生一樣，他也可以接過陳東君不那么一帆風順的人生。

陳東君揉揉于今清的頭，“早點睡吧，傷口好得快。”

于今清刷完牙跑去工作臺親陳東君，“哥，我決定去微博說一聲我男朋友不讓我玩微博，然后把它卸載了?！?/br>
陳東君搖頭失笑，“睡前不要玩手機?！?/br>
于今清躺到床上朝外喊：“我就發(fā)一條?！?/br>
他編輯了一條：“從今以后和男朋友投身造人事業(yè)，生不出孩子不回來，拜拜。”

發(fā)出去之后他只是下意識地看了一眼熱搜——

女工剝皮。

后面還跟了一個“爆”字。

第22章22.

于今清點進去，最頂上是由一個叫做“女兒倪慧在天堂”的微博號發(fā)布的一段視頻，轉發(fā)已經五萬。

“……他們說重病，其實我女兒被卷在機子里面，皮都沒有了……一來就帶我們去大酒店吃飯，點了一桌子，我們吃不下，我們要看女兒，他們不給看，現(xiàn)在都還沒見到，后來來了個領導，說要是鬧的話一分錢沒有，不講出去就給十萬塊……聽人叫謝廠長，派頭很大……我們就想要個說法，他們連個道歉也沒有，說不是他們的責任?！币曨l里的男人長著一張常年風吹日曬的臉，發(fā)黃的臉上有許多斑，一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