才反應(yīng)過來，他想去摸陳東君的手，又不敢真的碰到傷口，“……哥?！?/br>
陳東君用沒受傷的那只手拉開車門，“上去。”

“……嗯?！庇诮袂鍚灺晳?yīng)了，小心地拉著陳東君的手臂，鉆進車里。

司機張叔焦急道：“去醫(yī)院吧？”

“沒事，擦破點皮。先送清清回家?！标悥|君鎮(zhèn)定道。

一路上沒人說話，于今清一直小心翼翼地看陳東君的臉色，可什么也沒看出來。到了家屬院，陳東君說：“張叔叔，麻煩您多等一會，我送清清上去?！?/br>
兩人進了家門，于今清趕快拿過藥箱，“哥，你先把衣服脫了，我給你把傷口洗干凈，再涂點紫藥水——”

“啪——”于今清話都沒說完，臉就被打得一偏。

大大的藥箱掉在地上，藥品棉簽散落一地。于今清呆呆地站著，看著陳東君的手掌。他的臉腫得老高，巴掌印在蒼白的臉上清晰又突兀。

陳東君眼中閃過一絲后悔和心疼，他想上去摸于今清的臉，于今清卻揮開的他的手，一口氣跑進了臥室，猛地摔上門。

陳東君站在臥室門口，“清清?！彼窒肭瞄T。

“你跟那些打我的人販子沒區(qū)別！”于今清的聲音從門內(nèi)傳來。

陳東君的手一頓，聲音壓得很低，全是火，“于今清，你給我把門打開。”

過了半天，門從里面打開了，于今清站在門邊，一臉的淚痕。他覺得他什么都沒有了，連陳東君也留不住了。陳東君看見他半邊腫得老高的臉和掛在臉上的眼淚，嘆了口氣，“過來?！彼D(zhuǎn)身去洗手間，于今清跟在他身后，看著他打濕一條毛巾，又擰干。

“再過來點?！?/br>
于今清又走近一步，緊挨著陳東君。

陳東君一只手放在于今清后腦勺上，一只手用毛巾把于今清哭花的臉擦干凈，然后放下毛巾，把被冷水弄得冰涼的大手覆在于今清腫起的臉頰上，“別哭了?！?/br>
于今清也拿過一條毛巾，打濕，擰干，輕輕放到陳東君被劃破的手臂上，一點一點把上面的血痕和污跡擦干，“哥，你痛不痛?！?/br>
于今清低著頭細細擦拭，陳東君看著他后腦勺上頭發(fā)的漩渦隨著他的動作晃來晃去，勾起嘴角，說：“特別痛，痛死了?！?/br>
“啊，”于今清拿毛巾的手更輕了，每一分動作都格外小心翼翼，就像捧著價值連城的易碎寶物，“哥，你打我打得對，都是我的錯。”

“以后，不準自己開門?！标悥|君說，“聽見沒?！?/br>
“嗯?！庇诮袂鍚灺晳?yīng)道。

“想去哪跟我說，我陪你去?！?/br>
“嗯?！?/br>
“周五我陪你去看董阿姨?！?/br>
“嗯……嗯？”于今清猛地抬起頭，臉還腫得很難看，眼睛里卻有星星，“哥，你不去和王什么越談戀愛了？”

陳東君把手放在于今清腦袋上，好笑，“說什么呢你。”

于今清又低下頭，“……哼?！?/br>
陳東君揉于今清的頭，“你周五下課來找我?！?/br>
周五最后一節(jié)是數(shù)學(xué)，離下課還差五分鐘的時候于今清就開始收拾書包了，他同桌大為吃驚，壓低了聲音說：“數(shù)學(xué)王的課你也敢這樣？”

“我也是被逼無奈?！庇诮袂鍓旱吐曇粽f，“我哥早戀，我得去抓現(xiàn)行。”

他同桌一臉不理解，“你干嘛害你哥?！?/br>
“我怕他誤入歧途?！庇诮袂迳衩刭赓獾卣f，“你沒看到思想政治課本上那句話嗎，萬一他把持不住自己偷嘗禁果，就將后悔終生。秋天的果實才是甜美的，要是他在春天就去嘗，只會嘗到苦澀的滋味?！?/br>
他同桌若有所思地點點頭，“果然是上個學(xué)期期末考試思想政治滿分選手。”

“于今清——”

講臺上的數(shù)學(xué)老師拍拍黑板，“你上來做這道題。”

于今清背著書包走上了講臺，拿起粉筆，運筆如飛，行云流水。在他落下最后一個符號的時候，不早不晚，下課鈴恰好響了。于今清回頭看了一眼講臺下，大家都還在埋頭做題，沒人解出來。于今清又側(cè)頭看著數(shù)學(xué)老師，一臉尿急的樣子，“王老師……”

數(shù)學(xué)老師看著黑板上的完美答案，板著臉點點頭。

于今清夾著腿，背著書包一溜煙兒跑出了初中部的教室。

于今清跑到高中部教室的時候高中部的學(xué)生還沒放學(xué)，正在倒數(shù)第二節(jié)課和最后一節(jié)課的課間休息。于今清站在走廊上，看見陳東君坐在座位上，身邊圍著一圈女生。于今清沒跑進去打招呼，他走出了高中部，跑到學(xué)校的打印店，花了兩塊錢印了薄薄一沓紙。

然后守在陳東君他們班門口，等人下課。

人陸陸續(xù)續(xù)出來的時候，于今清開始發(fā)傳單，他長得好看，白白凈凈，規(guī)規(guī)矩矩的，也沒人管他，真當(dāng)他是幫老師完成任務(wù)的低年級學(xué)生。

“麻煩看一下?！庇诮袂灏岩粡埣堖f給一個馬尾辮的漂亮女生，笑得乖巧。

那個女生點點頭，接了，邊走邊看，“早戀的十大危害？”

一個滿臉青春痘的男生走過，于今清對他乖巧一笑，但是沒有發(fā)傳單。因為平時要買什么都是陳東君付錢，于今清身上只有兩塊錢，只印了二十張紙，他只能有針對性地發(fā)給以圍著陳東君的數(shù)名女生為代表的陳東君潛在早戀對象。

又有一個短發(fā)的可愛女生走過，于今清笑著遞上傳單，“小jiejie，請看一下?！?/br>
過了一會又走來一個清秀帥氣的男生，于今清本來沒打算發(fā)給他，但不知怎么的，潛意識里就覺得這種男生也應(yīng)該發(fā)一下，于是他走上前去，把紙遞給那個男生，“麻煩看一下，謝謝?！?/br>
那個男生接過，看了一眼，哈哈大笑，“哪兒來的小弟弟?！?/br>
恰好此時陳東君也走了出來，于今清趕快將手中剩下的紙往書包里一塞。陳東君走過來，對于今清說：“等我一會?！?/br>
剛才接了傳單的男生說：“陳東君，這你弟？太搞笑了吧？”

陳東君挑眉，看了一眼于今清，明明乖巧又可愛，“哪里搞笑?！?/br>
“你看，哈哈，你弟剛給我發(fā)傳單，哈哈哈哈——”那個男生把手上的紙遞給陳東君，“早戀的十大危害，哈哈哈哈哈——”

陳東君看了一眼那張紙，沒接，“挺適合你?！?/br>
男生：“……”

于今清嚴肅地說：“我們老師要我發(fā)的。”

“嗯?！标悥|君點點頭，摸了一把于今清的腦袋，“清清，板報還差個收尾，大概還等我三十分鐘。你進來。”

于今清乖乖坐在陳東君他們教室里，邊寫作業(yè)邊看陳東君和王楚越一起出黑板報。那時候正值載人航天飛船熱潮，神州系列飛船鼓舞了所有人，那一期板報叫“中國的載人航天器”。

王楚越畫得