何清羽難得的一怔。旁邊莫祁似乎也聽見了，轉(zhuǎn)過頭來視線卻首次落在了若幽身上。

隨即一抹淺笑。

看了看臺上表演的人，何清羽伸手輕拍了兩下若幽的臉，發(fā)出兩聲低低地輕響：“若幽，該醒了。快到我了。”

剛才若幽睡之前，一再讓他到表演時別忘了叫他醒來。現(xiàn)在表演的正式他前面的前面的一個，也就是說他去后臺準(zhǔn)備下差不多就到他了。

原來還似乎睡得很好的若幽一聽后面一句話立刻就醒了，抬頭對上的卻是莫祁的眼。眨眨眼，他移開目光向人流望去，看見的便是何清羽沒入人流的最后一剎背影。

背影孤獨，在人流中顯得那么不和。

伸手輕撫椅座，上面，還有屬于何清羽的溫度。周圍，似乎還留有屬于何清羽的清香。

那是清羽所喜愛的，薄荷的味道。

抬手摘下眼鏡，伴奏響起的一瞬，何清羽走入臺中，頓時燈光便打在了他的身上，一瞬刺眼，下一秒便轉(zhuǎn)向了柔和。

走至臺中，抬眼，微微模糊不清中，似看到林雪瞪大的雙眼，郭雨萌詫異的眼神，莫祁一貫的冷臉，以及……若幽漂亮清澈的明眸。

但一晃神，眼前一切又一如既往的清晰又模糊，他唯一能“看”到的，只是此時此刻因為一切看不清而平靜下來的心。

就當(dāng)是平時的練習(xí)就好。他這么想著。

閉上眼，聆聽伴奏，剛才的畫面又忽而在腦海中一閃而過。

熟睡著的單純少年，手輕抓著他的衣角，將頭埋在他的懷中，無意中輕喚了一聲“喜歡你”，也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。但至少他明白，從始至終，凌亂了的人，唯有他自己。

若幽是不知情的。

微垂下頭，烏黑的發(fā)隨之落下遮住他的眼，一雙清亮寧靜的瞳在發(fā)后熠熠發(fā)亮，帥氣迷人中，他低聲輕唱出口，唱出那首他不知重復(fù)練了多少遍，早已爛熟于心了的歌。

作者有話要說：

嗯，這章字數(shù)就多了，就當(dāng)補償前面字數(shù)少的章節(jié)吧。

第13章我們的曾經(jīng)

“以為早已經(jīng)錯過了我的明天

困在這冬夜

一個人面對世界

忽然之間整座城市

紛紛飛了白雪

漸漸淹沒

這漫漫的長街

以為早已經(jīng)錯失了我的一切

直到遇見你

再給我一個世界

就算前路有多危險

就算命運善變……”

碎發(fā)垂額，輕輕晃動。少年的淺唱到此時音調(diào)漸升，全場寂靜中唯有他清冷的聲音：

“你說不要怕

要我勇敢一些

好在你還沒離開我

好在黑夜中有你在身后

就算全世界都放棄我

還有你溫暖的手

好在你還沒離開我

好在我們都有同樣的執(zhí)著

就這樣不離不棄

這樣不眠不休……”

臺下，若幽的眸明亮如星，與他相反的是，莫祁的眸此時卻暗淡如塵，仿佛熄滅了一些活躍歸于死靜的湖，卻清晰印出臺上少年的身影。

萬千人中，唯他一人。

沒有人知道，此時角落中一名少女身上亮起細碎的光，那些光芒漂亮又透明的如水晶。同一時間，何清羽的腦中突然閃過一雙眼睛，那雙熟悉的眼睛的主人卻不是若幽，而是莫祁。

接著，是凌亂又繁多的記憶碎片，一幕幕，都是他。

“喂，”不相識的男孩走過來，在他桌角輕敲了一下引起他的注意力，稚嫩的面容上，一派認真：“我叫莫祁，交個朋友吧？”

他抬頭，墨瞳于陽光中燦爛，目光落在男孩的貓耳上。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使然，他竟點頭：“好?！?/br>
莫祁眼中毫無詫異，似乎早已料到了他的回答。

彼時的莫祁，尚年少，眸如現(xiàn)在的若幽一樣黑中帶綠，并且綠色極其明顯。

“幻者？”

“嗯，這是個不錯的職業(yè)，要成為它除了強大的實力外也不需要經(jīng)過繁瑣的認證手續(xù)?！蹦钇届o著眸轉(zhuǎn)頭問他：“你覺得呢？我們搭檔如何？”

何清羽垂頭思考，不就抬頭，稍微成長的面容已初現(xiàn)帥氣：“可以。不過在那之前——我們契約吧?！彼恼Z氣和平常一樣，仿佛再說一件再普通不過的事：“那樣，更默契?！?/br>
莫祁一愣，定定的看了他三秒有余，一笑：“好?！?/br>
那是，莫祁第一次對他笑。

寒風(fēng)呼呼地吹著，如利刃般從臉上刮過，生疼。崖上的莫祁趴著，左手勉強撐起保護罩，右手堅決不放開，因為在右手之下，是另一人的手臂。

何清羽懸在半空，一邊使勁試圖掙開莫祁，一邊抬眸，眸底是他一成不變的處變不驚，語聲淡淡：“松手?！?/br>
莫祁沒開口，在這種情況下哪怕說一個字都是浪費體力。他只是堅定地回視，以實際行動告知——他，絕不松手。

“松手?！焙吻逵疬€是那兩個字，掙脫動作卻更猛了，好幾次險些掙開卻被莫祁抓得更緊。

他使出的力氣那么大，好像唯恐一松勁何清羽就會落崖消失在他眼前一樣。此時他們的靈力都所剩不多，光是目測，他也看得出以何清羽現(xiàn)在的狀態(tài)落下去，除非奇跡發(fā)生，否則絕無生還的可能。身后保護罩上傳來的被擊中的悶響此時便如□□上的倒計時一樣，每拖一分對他們生命的威脅便多加一份，可恨的是經(jīng)歷了那么多，事到如今他們卻無能為力。

“放棄吧?！焙吻逵饟Q了句話，下一秒，猝不及防的，他突然使勁將莫祁拉下，保護罩隨之消失，在莫祁身影完全消失于崖上的最后一秒，懸崖上空飛過數(shù)百攻擊物。何清羽抱住他，說：“我一人或許活不了，加上你就不一樣了。相比在上方等死。不如一起跳下去，賭一把。”

“……嗯?！?/br>
最后，他們賭贏了。

第一次，在成為幻者后，他們那么狼狽。

小溪邊，兩名少年并肩而坐，各自沉默，只有叮咚溪水聲輕輕回響。

“接觸契約吧?！弊罱K，還是何清羽開口，他掩于發(fā)下的眸看不清其中的情緒，語氣也一如既往不含情緒：“決定了，就快點。小心我后悔了?！?/br>
莫祁一怔，一直微沉的眸突然放松，其中閃過一絲笑意：“原來你也是會后悔的……抱歉，我……”

“沒關(guān)系，每個人都是有夢想的?！焙吻逵鹛ь^與他對視，隱隱間，他的唇角似乎輕輕一勾：“聽著，我不會等你的?！?/br>
“正好，我也一樣。”莫祁也淺淺一笑，伸手，握拳，兩名少年拳與拳相撞間，三年的兄弟情，卻在那一刻，煙消云散。

何清羽的眼中，流轉(zhuǎn)著耀眼的光芒：

我不會等你，但我會守護好我們之間的美好回憶。再見，我的伙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