從禁地里放出的、不知道未來會對這個世界產(chǎn)生多大影響的小怪物耐心說：“我很怕死，所以我不喜歡將自己的性命交給別人。如果要交給別人，我便一點風(fēng)險都不想要有?！?/br>
    “你說你能做到?！逼輼吠崃送犷^，她彎著眼笑了起來，“如果是照羽來殺我，你又要去殺青龍，還來得及再回頭救我嗎？”

    巫支祁怔住，忍不住低頭去思考。戚樂發(fā)現(xiàn)他長的真快，才幾日，已經(jīng)又竄了個頭，她踮起腳尖敲了下巫支祁的角，算是安慰又算是示好。戚樂溫聲道：“所以呀，我自己去給自己找安全的地方。至于東境，就像先前我允諾你的那樣，它將是你的天高海闊，高樓萬丈?！?/br>
    巫支祁下意識問：“那仙長要的呢？”

    戚樂笑道：“自然還是要的，只是不是現(xiàn)在，還不到我需要的時候。”

    巫支祁執(zhí)拗問：“先前仙長從沒有提過時候，如果現(xiàn)在是有時候了，那么什么時候才是需要？”

    戚樂瞧了瞧月亮，伸手掃過身上因夜風(fēng)吹上的落葉，她道：“也許明日，也許后日。誰知道呢，總歸藥王谷與未來的東境之主有約定。這一點，我希望你可以記住。”

    巫支祁微微垂下頭，他的眼睛里是難以理解的困惑，所以他直接問出口：“還是有些不對，之前明明不是這樣的?，F(xiàn)在有些奇怪?！?/br>
    “沒什么奇怪的。買賣做了賠本生意，在盡可能地挽回損失而已?！逼輼坊卮鹆怂?，又估計他現(xiàn)在還是聽不懂，方才補充了一句，“日后你還會經(jīng)歷更多不能兩全的事情。要幫半妖，要當(dāng)這東境之主，你早晚也會習(xí)以為常?！?/br>
    “所以我本來……”

    本來沒打算讓你去做實際上的東境主人。

    戚樂說了一半，又將話收了回去。她思忖片刻，伸手撩開頭發(fā)，露出巫支祁給她帶上的那半只耳墜，盯著他，像是要將話敲進他心里一樣慢慢說道：“不管怎么說，你都可以放心，我與你是合作伙伴這一點不變。我既然完成了我答應(yīng)的，必然也不會忘記你答應(yīng)的?！?/br>
    戚樂說著，笑容里其實已沁入了冷意，但巫支祁卻毫無所覺。

    他甚至在聽了戚樂的話后，對戚樂尤為懇切道：“你說過需要我，你不要忘?！?/br>
    戚樂：“……？”我說過這句？

    巫支祁拉起她的手抵在自己的角前：“我答應(yīng)過你的，我也不會忘。所以——”

    戚樂指尖微動，她抽回了手。

    她對巫支祁側(cè)首笑道：“等你坐上東境之主，再來于我說‘所以’吧?！?/br>
    巫支祁：“？”

    戚樂斂了笑，她越過巫支祁繼續(xù)往前走去，只有聲音留下了幾句話給他。

    “等你做了東境之主，就知道這‘所以’不該說出口了。

    “做不到的承諾……還是別說為好。

    “說了……我會當(dāng)真，就會來取的?！?/br>
    第45章 當(dāng)浮生19

    系統(tǒng)：“我覺得巫支祁根本沒聽懂你在說什么?！?/br>
    戚樂不太在意：“你聽懂了嗎？”

    系統(tǒng)：“啊, 聽懂了啊，你不是在怨他當(dāng)初為你所用, 結(jié)果現(xiàn)在卻違背了你的意思去為半妖張羅嗎？”

    戚樂道：“聽懂就好，這句話也是對你說的?！?/br>
    系統(tǒng)：“……”

    戚樂嘆氣道：“咱們是一根繩上的螞蚱，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關(guān)系, 這個道理你也懂吧？”

    系統(tǒng)：“……”

    系統(tǒng)囁嚅：“懂?！?/br>
    戚樂便說：“云舟上的事情我不計較了, 你總是為巫支祁去考慮我也不計較了。但任務(wù)還沒做完, 我還得努力活著。你要是再給我添一次亂……”戚樂合上了手，“我就敢失敗給你看?！?/br>
    系統(tǒng)：“……”

    系統(tǒng)膽戰(zhàn)心驚，它光知道戚樂心里不太健康, 但不知道戚樂敢瘋的這么厲害！

    不是說好了最怕死的嘛！怎么突然就有了玉石俱焚的心啦！

    系統(tǒng)抖抖索索，差點就連遞煙打火的事情都做出來了。

    戚樂揮了揮手，對系統(tǒng)吩咐：“謝了，你煙居然還有庫存嗎？”

    系統(tǒng)反應(yīng)過來，對哦，它不是已經(jīng)抽完了。系統(tǒng)苦愁，戚樂已經(jīng)問：“趁著東境亂著, 一時沒人注意當(dāng)浮生的下落，抓緊去將當(dāng)浮生的徒弟帶回來吧。你說他就在東境附近，在哪兒？”

    系統(tǒng)規(guī)規(guī)矩矩回答：“在東西邊的村子里, 資料上說是孤兒, 名字叫做南淵?！?/br>
    戚樂取了照羽的云舟, 半點還的打算都沒, 驅(qū)動了云舟便往系統(tǒng)說的小村落趕去。小村落距離東境不遠, 約至黃昏，戚樂便到了。她在外圍落下了云舟，不曾驚動旁人地步過郊野，向冒著炊煙的村落走去。比起高樓廣廈渺無人氣的修仙諸門，還是這種充滿了人煙的地方讓戚樂更有活著的感覺。

    戚樂順著田埂小道，一路慢悠悠地往村落走。路上也碰見個把收著農(nóng)具回程的農(nóng)夫，他們瞧見戚樂露在帷幔外的一頭銀發(fā)，又見她露出的指尖膚如少女，知道這不是個凡人。

    這里離東境遠了些，靠近西邊，比起魔修，更多碰見的是昆侖蜀山一脈的正道弟子，對于修者倒也沒有東境人民懼怕的那么厲害。有位年輕、模樣周正的青年甚至大著膽子來問了她一句：“仙長，您是要進村嗎？”

    戚樂溫言笑道：“是，有故人之子在此，所以特來拜訪，怕是要叨擾一兩日。”

    那青年聽見戚樂這么和風(fēng)細雨的說話，一時間還差點反應(yīng)不過來，他連連擺手道：“哪里哪里，仙長至此是我們的榮幸。我們這小村落靠近東境，一直都受著蜀山與昆侖的庇護，您若有需要，我們自然是要極力相助的?！?/br>
    戚樂將話聽在心里，默默在心中將此處花上黑色。距離東境如此近的地方居然有個同樣依托昆侖的修仙門派，且在當(dāng)?shù)赜兴侨羰抢鲆徽袑|境起意，這處可就是個于昆侖極好的駐軍之地，于東境極難撬動的敵營。

    想到這里，戚樂又覺得自己好笑。想這么多做什么，總歸東境已經(jīng)不歸她了，她也不打算多管了。別說這里是臣服于昆侖，哪怕臣服于玉凰山又和她有什么干系？

    在這村落里面活著的，當(dāng)浮生的徒弟才和她有關(guān)系。

    戚樂同那青年又說了幾句，這村落的人顯然都很尊從附近的蜀山派，戚樂未解釋自己的身份，而這些普通的民眾自然也不是敢去質(zhì)疑修者的身份的。戚樂借機提出尋人，青年便領(lǐng)著她入村去見村長。

    戚樂的銀發(fā)確實與常人不同，她一入村，整個村子便知道村子里來了個修仙的仙長。原本生活平淡的村落，忽然間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，雖然不甚熱鬧、但卻也波動了起來，口耳交接的猜測著戚樂來的目的。

    大人們多少顧忌著戚樂的身份，不敢妄言過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