打不下去了?！?/br>
    開陽似是氣極反笑，他說：“被算計了一子，這剩下的半壁吳土，短期內(nèi)怕是不可能了?！?/br>
    秦破虜不明所以，但她知道開陽的意思：“那我們明日便回？”

    開陽頷首。

    秦破虜又問：“先生同我們一起的吧？”

    開陽沉默了良久，方才道：“一起?！彼菩Ψ切Γ骸叭舨辉谝黄穑艺媾滤€會做出什么來?！?/br>
    開陽去見了戚樂。

    戚樂住回了青羽居去。秦破虜對她確實好，發(fā)現(xiàn)荷生是她的侍女后，竟也將荷生給她送了回來。這一年里，荷生經(jīng)歷的太多，這些經(jīng)歷教會了她安靜。所以當(dāng)開陽來的時候，她甚至沒有多嘴，便退下了。

    戚樂在花園喂魚。

    秋日正是魚長膘的時候，戚樂的魚食給的很足。

    開陽看了一會兒，毫無征兆的問：“戚樂?！?/br>
    戚樂：“嗯？”

    開陽問她：“你每次非得都這么瘋嗎？”

    戚樂沉吟了一會兒，她反問：“不有趣嗎？”

    開陽深深地看著她，說：“起初有趣，但事后也會隱有后怕，因后怕，所以會收斂行為。戚樂，你收斂過么？”

    戚樂道：“收斂多沒意思呀?！?/br>
    開陽說：“你做出的這些事，若是按照周國的利益來論，我該殺你了?！?/br>
    戚樂笑著說：“那怎么不見開陽君斜刀劍來呢？”

    開陽平靜道：“我不想陪你發(fā)瘋?！?/br>
    “戚樂，你有沒有想過，你送走蕭珀，其實是在延長戰(zhàn)役。你瞧著是在幫她，實則是給了她虛妄的假象。吳，勝不了周。最多十年，這五城還是會敗?！?/br>
    戚樂唔了一聲。

    “你我自然可以接著爭，但是有意義嗎？”

    開陽又道：“這天下不大，卻活著許許多多的人。這些人需要的不是一次又一次的對局，他們需要的是安穩(wěn)度日?！?/br>
    戚樂聽著。

    開陽看向戚樂：“他們受不起你這么瘋?！?/br>
    戚樂笑了：“開陽君這是要教我做人？”

    開陽道：“我自然是沒這個資格的?！彼α诵Γ拔掖蛩阕龈唵我恍??！?/br>
    開陽眉目清淡：“你瘋吧，瘋過了，我自然會拉住你?！?/br>
    戚樂握著扇子的指尖微動，她頓了一瞬，方才笑道：“開陽君要以身相許呀?！?/br>
    開陽道：“隨你理解?！?/br>
    他瞧著戚樂的眼中也有笑意：“更何況，除了我，你還有別處想去嗎？”

    戚樂掩唇笑了。

    戚樂道：“開陽君為人果然正派，那么……中書侍郎的位置——”

    開陽：“右扶風(fēng)?！?/br>
    戚樂：“……”

    戚樂笑了一聲，她開了扇子扇了兩下，又覺得冷，干脆對著開陽扇著說：“行吧，右扶風(fēng)就右扶風(fēng)。那我還能住巷尾嗎？”

    開陽淡聲：“不如住巷頭？”

    戚樂便又笑了。

    岳云清剩下的時間約莫還有兩年多。因為開陽答應(yīng)了會陪著戚樂玩，戚樂在剩下的兩年里，反倒是順了系統(tǒng)的心意，真正地安穩(wěn)度日起來。

    夏天熱了去秦破虜?shù)纳角f避暑，順便將小皇帝賜予開陽的冰一并全部帶走，逼得開陽因為炎熱，而不得不一同住進秦破虜?shù)膭e院。從而每天提前一個時辰起來趕朝會。

    哦，你說戚樂？

    戚樂是右扶風(fēng)，沒有上朝資格啊。她后臺又是秦破虜和開陽，上班休個暑假也不過分呀。

    戚樂搖著扇子，瞧著風(fēng)慢慢的吹過。

    到了最后一年，戚樂總算是在系統(tǒng)的哀求下，動筆將岳云清寫的滅亡論給謄抄了。此時的吳已經(jīng)僅有三城，但這三城如同銅墻鐵壁，一時攻克不得。全然親政的周帝覺得此時的吳國乃是小事，便下令不在對吳進行攻擊。吳太后似也同周達成了某種協(xié)議，她改國號為越。

    吳在某種意義上，確實亡了。

    開陽那日歸家，忍不住瞇眸去問戚樂：“這是你什么時候埋的線？”

    戚樂笑瞇瞇，扇子搭上他的眉眼：“你猜。”

    開陽笑道：“你曾經(jīng)的管家。你是京中右扶風(fēng)，要放個人進來，比我還要容易。”

    戚樂道：“哎呀，自己沒看好小皇帝，這也要怪我嗎？”

    開陽本想再說什么，卻見戚樂唇色淺淡，他略皺眉，問道：“破虜找來的那位大夫開的藥沒作用么？”

    戚樂漫不經(jīng)心：“大限將至，藥石罔用。這話要我教嗎？”

    開陽卻道：“萬里疆土，總有能治的?！?/br>
    戚樂不置可否。

    戚樂本身是個很怕死的人。

    她本以為替岳云清活才是這個任務(wù)最難的地方，直到了最后，她才發(fā)現(xiàn)，替岳云清按照時間去死，才是最難的。

    尤其是這種大限將至的感覺，感受到生命力一點點從體內(nèi)抽走。你不痛不癢，卻清楚明白自己快要死了。

    這種數(shù)著時間等待死亡的感覺……糟透了。

    到了最后，開陽幾乎便不再離開她身邊半步，因為戚樂的精神狀態(tài)實在是太糟糕。

    她的惶恐、害怕，即便極力壓制，卻連秦破虜都能察覺出來。

    戚樂低聲道：“我快死了？”

    她喃喃：“我不想死?！?/br>
    開陽低聲安慰：“不會死的。”

    戚樂看見了開陽，她又笑道：“我死了，你會不會無聊？你肯定會無聊?！?/br>
    開陽：“嗯?！?/br>
    戚樂嘆道：“所以越留著才好，總歸你還有個玩具?！?/br>
    開陽淡聲：“國策不是玩具?！?/br>
    戚樂不置可否：“隨你說吧?！?/br>
    末了，戚樂又說：“開陽……我害怕。等死真的太可怕了。”

    開陽握著她的手，一時竟也不知能說什么。

    他只能說：“新的大夫在路上，你不會死的?！?/br>
    戚樂面色古怪，她說：“你不想我死了嗎？”

    開陽微微俯下身，他的額頭抵上戚樂的額頭。

    開陽輕聲道：“戚樂，別死?！?/br>
    戚樂心想：我真不想死，可是系統(tǒng)不讓啊，岳云清的身體也不讓啊。

    戚樂哭了，下次一定要申請死亡跳過過程，讓她經(jīng)歷死亡，和讓她真死有什么區(qū)別！

    戚樂不想死。

    戚樂只想活五百年。

    她緊緊抓住了開陽的手，眼角發(fā)紅。

    她的意識已經(jīng)開始模糊，她留給了開陽最后一句話。

    “李朝舟……我不想死。”

    第27章 當(dāng)浮生01

    春風(fēng)浮窗，戚樂有些費勁地睜開了眼。

    她睜開眼, 病房內(nèi)暖色的窗簾, 還有被她強硬換上的星星墻紙便一點點又重新映進了她的眼里去。

    戚樂適應(yīng)了一會兒, 這才反應(yīng)回來：……對，我在綁定系統(tǒng)前，是突然昏倒了送醫(yī)院來著。

    十年荒唐一場夢。

    如果不是知道自己沒這么有想象力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