熟知她一般。他輕掃了戚樂一眼，微微笑道：“是說過。依我?guī)熋盟?，先生于周吳一?zhàn)中，可謂智計無雙。只是——”開陽君面露苦惱：“在下孤陋，竟從未聽過先生的名諱?！?/br>
    “年少總是薄名?！逼輼份p搖絹扇，頗有些漫不經(jīng)心地回答：“就算是吳國的月迷蹤，這名字能得入周國，也不過全賴邊境緬江一戰(zhàn)，在此戰(zhàn)又有誰知道她。”

    開陽君：“我。”他似是未在意，只是順口一提：“五年前我便知道她?！?/br>
    戚樂聞言忍不住微微挑眉，回過了眼。

    開陽君面色平寧，他的手指輕敲桌沿，緩緩抬眸，直盯著戚樂慢聲道：“五年前，她攪了我的局?！?/br>
    戚樂聞言，嘴角的弧度忍不住微翹。她抬起絹扇輕動遮住了嘴角，彎著眼，故作驚訝：“五年前的月迷蹤，便已經(jīng)是開陽君的敵人了嗎？”

    開陽君看著戚樂意味深長道：“確實。早在五年前，她便已是個令人頭疼的對手了。”

    系統(tǒng)明顯感覺到，當開陽君說出“對手”這個詞眼的時候，戚樂的心情愉快了一兩分，這份愉快甚至讓它系統(tǒng)潛意識生出了恐怖的感覺——戚樂她不是熱情一來，又想搞什么危險刺激的動作了吧？

    系統(tǒng)憂心愁愁，卻又不敢輕易打斷戚樂與開陽君這場綿里藏針的試探，只能瞧著戚樂繼續(xù)說：“看來開陽君對月迷蹤的確沒什么好感?！?/br>
    戚樂頷首，煞有介事，輕笑道：“真巧，我與君同樣?！?/br>
    開陽君：“戚先生也不喜歡月迷蹤？”

    他笑了：“戚先生是吳國人，我原以為吳國有此策臣，戚先生會高興才是。”

    戚樂放下了扇子，她面色不改：“同類相輕，開陽君沒有聽過這句話嗎？”

    開陽君的手指在碗沿擦過，他輕點碗沿推開了這杯涼茶，輕描淡寫：“看來戚姑娘也不喜我了?！?/br>
    戚樂笑了：“太傅太人這話未免太過自輕自賤?！?/br>
    她抬扇掩住嘴角弧度，眼里的笑意卻半點未遮。

    戚樂遺憾：“你與我怕還歸不去一類?！?/br>
    開陽意味深長地盯了戚樂半晌，方才道：“是嗎？”

    戚樂微微垂眸半遮眼，她慢條斯理說：“我知大人心憂，也知大人心愁。只是人的喜好這東西，是最不講道理的。有些事不喜歡，所以不做。有些事我喜歡，所以我做?！?/br>
    “所以大人要的動機是我喜歡，大人要的理由，則是我憎惡。”

    “這般，可有打消大人心中半分愁憂？”

    秦破虜見戚樂表情淡淡，連在桌下拉扯了開陽君一把，壓低聲音道：“我和你說過的，戚先生的父母家人都死在吳國，你不要哪壺不開提哪壺！”

    開陽君眼眸微動，他起身向戚樂歉然一禮：“是我冒犯?！?/br>
    戚樂輕搖絹扇，輕笑道：“哪里，大人身負軍政大責，警惕些也是應(yīng)當。”

    “只是……”她抬眸直刺開陽君：“我為謝秦將軍緬江知遇之恩，已還贈了吳國緬江和盟與鎮(zhèn)軍侯的性命?！?/br>
    戚樂驀地笑開：“在下自認恩怨兩清，互不相欠，之所以愿住這里，不過全因秦將軍。所以，若是大人再咄咄逼人——”

    開陽君問：“戚先生便打算離開嗎？”

    戚樂似笑非笑：“若是大人再咄咄逼人——秦將軍不趕人，哪怕她的師兄張牙舞爪地像只斗雞，我也不會走?！彼龖袘械溃骸拔胰羰亲吡?，秦將軍未免也太過難堪?！?/br>
    秦破虜聞言噗哧笑出了聲，她對開陽君道：“戚先生可和你學(xué)府的那些個迂書生不同，她要有趣多了！”

    “師兄，我是肯定不會趕走戚先生的，她于我有恩。你若是不愿意，我也不強求。總歸陛下已經(jīng)應(yīng)允，你也不能違了王令不是？”

    戚樂聞言含笑不語，開陽君只得嘆息。

    “你可真喜歡她。”

    秦破虜不解：“為什么不喜歡？”她笑道：“師兄吃癟可太難見了。”

    開陽君輕微搖頭，他知道秦破虜一旦做了決定，便是八匹馬也拉不回。戚樂與秦破虜相處的時日過久，因著書信路遙，開陽君察覺的也太遲?；蛟S這其中就有著這位自稱“戚樂”的謀士手筆在內(nèi)——秦破虜重情，緬江慘敗加上鎮(zhèn)軍侯的性命，確實夠換她的信任了。

    這頓茶喝得，大約除了秦破虜外，另兩人嘗到的都不是涼茶的甘味。

    一盞茶后，開陽君起身告辭，秦破虜起身送客。

    走至廊下，她忍不住道：“師兄，明明我都與你說了，你怎么對戚先生還是這般態(tài)度。若她是間諜，光憑她犧牲了三千吳兵與鎮(zhèn)軍侯，吳王與忠國公都不會放過她吧？”

    開陽君道：“三千吳兵與吳王而言，不過朱筆一批。至于鎮(zhèn)軍侯……”他溫柔笑了笑，語氣漠然：“他在吳王處怕是連朱筆都夠不上格。忠國公到是勉強夠了，但他又能影響吳王什么？”

    “吳王越質(zhì)鳴戈，他是果決到能借一局斬兄囚父的稱孤道寡者。若說真有誰能影響他，也該是月迷蹤。”開陽君眸光微沉，“三千人命與鎮(zhèn)軍侯，哪怕是這場城下之盟，我想他都給的起。”

    秦破虜聞言先是懵了片刻，等她想明白了開陽君的言下之意，不免尤為訝然：“師兄你、你是覺著戚先生是月迷蹤？她自己畫了一個局，然后再刻意破解救我？”

    她蹬圓了眼，忍不住哈哈大笑：“唯有這事絕不可能！”

    秦破虜認真道：“戚先生在我?guī)ぶ袨槲抑\劃之時，月迷蹤也在謀對策?！?/br>
    “我于緬江敗的那一仗，一直都是她們倆在暗中交鋒?！鼻仄铺攩栭_陽君，“師兄我且問你，你能做到嗎？一方為吳謀策攻周，一方為周攻吳。兩者同時，皆為至狠至殺之策?！?/br>
    “你會想自己殺死自己嗎——？”

    不會。

    瘋子都未必會想要自己殺死自己，更何況戚樂瞧著一丁半點兒也沒有求死的意思。

    相反，她身上對生活的熱衷與享受，哪怕蒙上眼睛都能看得出。

    她喜歡秦破虜?shù)倪@間院子，更喜歡那只誤入的麋鹿。

    秦破虜嘆道：“師兄，我知道你總覺得我魯莽沖動，做事不過腦子。但這事我確實好好想過的?！?/br>
    “你身居高位，又得陛下倚重。瞧著沒什么不好的，但先皇還是不放心你，所以給你添了個羅萬忠?！?/br>
    “就好比五年前，你哪里會輸了月迷蹤，讓越質(zhì)鳴戈得手。若不是羅狗從中掣肘，讓你尚未布完岳奇那一局便先匆匆歸來——吳國哪里還會出個什么月亮?！?/br>
    “這次也是。若非羅狗延扣我糧草，我也不至于走而挺險，反中月迷蹤的計，敗走緬江?！鼻仄铺斠а?，“羅狗黨羽根深葉茂……師兄，我們需要幫手?！?/br>
    秦破虜說的真摯，開陽君深知自己這位師妹全然一派好心。

    他