入了。”

    馮劫眉頭深皺。

    胡亥沉聲道：“所以說，對匈奴用兵，一定要輕裝上陣、迅速打擊?！?/br>
    “陛下所言極是。”秦嘉道：“這次雖然有墨侯的指南車，臣等還是一度迷失了方向，若不是廣陵侯的人尋來，恐怕也要有不小的損失?！?/br>
    胡亥道：“以你的預(yù)計，我朝士卒能在胡地支持多久愛？”

    秦嘉抿緊嘴唇，小心再小心，道：“最多不過一百日?！?/br>
    也就是說在現(xiàn)有條件下，哪怕集結(jié)了全國的力量，大秦的士卒入胡地，也只能進(jìn)行不超過三個月的作戰(zhàn)。

    超過三個月，后勤線就會崩潰。

    而如果其中橫跨了冬季，那么不用匈奴人動手，胡地的酷寒就能把一切人力摧毀。

    胡亥喃喃道：“要是有駱駝就好了……”

    “什么？”秦嘉一時沒聽清。

    牛作為運(yùn)輸負(fù)重的工具，在中原很方便，但是在極寒極熱的地方，就遠(yuǎn)不如駱駝了。

    胡亥捏著鼻梁醒神，從天沒亮就起來見人，到現(xiàn)在稍微有點(diǎn)犯困了。

    “沒什么，朕說你這一趟辛苦了?！焙サ溃骸翱墒遣荒苄菹?，李甲那邊的騎兵營還等著你帶人回來cao練呢?！鳖D了頓，問道：“廣陵侯可有話捎回來？”

    秦嘉道：“說是年末會有使者把她的信件呈給陛下，倒是沒給小臣口信。”

    胡亥點(diǎn)頭，道：“她與孩子可還好？”

    秦嘉舔了舔嘴唇。

    胡亥看在眼里，道：“直說就是，不要有所顧忌?！?/br>
    秦嘉實(shí)話實(shí)說道：“據(jù)小臣看，廣陵侯母子都挺好的。那單于雖然于政務(wù)上蠻橫不講理，侵奪我朝領(lǐng)土，擄掠我朝民眾，甚至對他自己的女人都像對馬牛一般——但是對廣陵侯母子卻頗為……頗為……”他似乎想找一個比較中性的詞，卻一時卡了殼。

    “頗好?！焙ソo他補(bǔ)全了。

    “是……”秦嘉方才說起用兵后勤頭頭是道，可是此刻關(guān)于劉螢的幾句話，卻汗水都下來了，“是……不過、不過據(jù)說廣陵侯初入胡地之時，也吃了不少苦頭，慢慢才好起來的。而且廣陵侯在胡地聲望也高，那些女奴提起新閼氏，都是交口稱贊。廣陵侯還教她們養(yǎng)蠶織布，還學(xué)會了騎馬射箭，她們說，新閼氏比胡人還更像胡人呢……”他猛地捂住嘴。

    胡亥倒是沒什么反應(yīng)，淡聲道：“單于待她們母子倆好就好?！?/br>
    秦嘉訕訕不敢言。

    對于廣陵侯與皇帝的關(guān)系，眾人心中都各有猜想。

    而秦嘉是從南越郡就跟隨皇帝的，那時候陪伴在皇帝身邊的，正是劉螢蒙鹽等人。

    以秦嘉的視角看來，這廣陵侯與皇帝之間，的確有幾分不同尋常的情誼。

    這也正是秦嘉此時說起廣陵侯，磕磕絆絆，瞻前顧后的原因。

    誰知道哪句話就踩在皇帝的禁忌點(diǎn)上了呢？

    連馮劫都低頭不語。

    胡亥把兩人小心翼翼的模樣盡收眼底，道：“秦嘉你先去李甲那邊，他正等著你呢。”

    “喏。”秦嘉忙答應(yīng)著退下了。

    馮劫猶豫了一下，道：“陛下，形勢如此，要不咱們反攻匈奴一事，推后幾年？等咱們兵精馬壯了……”

    胡亥道：“再等，就不是幾年，而是幾十年，甚至上百年了。如果要打匈奴，現(xiàn)在是越快越好，趁著冒頓建立的體系還沒有穩(wěn)固下來。他與朕同歲，不像朕仰賴先帝蔭蔽，匈奴是自他開始，才有了這統(tǒng)一的首領(lǐng)——也不過十余年。朕就不信偌大的匈奴，會是鐵板一塊。”

    馮劫道：“陛下的意思是說……”

    胡亥并沒有詳細(xì)解釋，轉(zhuǎn)而道：“廣陵侯生在大秦、長在大秦、習(xí)我大秦文字、流我大秦?zé)嵫退闼尿T射學(xué)得再精，就算在旁人眼中她比真的胡人更像胡人，可是朕知道，她骨子里仍是秦人?！?/br>
    “朕答應(yīng)她五年，就是五年?！?/br>
    遙遠(yuǎn)的匈奴龍城，正是冬季大聚會之時。

    單于冒頓召集眾部族的首領(lǐng)，齊聚龍城，祭拜日月，清點(diǎn)人口與牲畜數(shù)目。

    呵氣成冰的冬日，一對年輕夫婦正在草原上策馬馳騁。

    那年輕婦人于馬上彎弓搭箭，只見箭去如流星，洞穿了空中一對雙飛雁。

    扈從上前，為她捧來落雁。

    “我射中了，單于怎么說？”劉螢笑道：“你胯下的千里馬可要?dú)w我了！”

    她的胡語流利，又不似胡地女子般聲音粗啞，音色溫柔叫人忍不住憐惜。

    冒頓笑著下馬，將馬韁遞予他的閼氏。

    劉螢翻身上馬，一昂下巴，笑道：“牽馬?！?/br>
    “天所立匈奴大單于”冒頓竟就在前牽馬，笑問道：“閼氏想去哪里？”

    咸陽。

    那座城池的名字驟然劃過心間。

    “怎么？”冒頓回頭望她。

    劉螢彎腰下去，極近得望著冒頓的眼睛，她柔軟的手指刮著他發(fā)青的胡茬，低低道：“我想去你心里?！?/br>
    冒頓猝不及防，竟然紅了臉。

    第213章

    “單于, 不好了！左賢王胡圖和右賢王渾邪的人打起來了！”

    忽然扈從騎馬來報。

    冒頓和劉螢之間那點(diǎn)溫柔繾綣立時煙消云散。

    “什么？”冒頓皺眉道：“到底是怎么回事兒？”

    那扈從道：“年末的大慶典要?dú)⑴`祭拜日月，左賢王胡圖和右賢王渾邪各自出了十名奴隸。今天把奴隸們推出來清點(diǎn)，不知怎么的左賢王胡圖恰好經(jīng)過，不小心射殺了一名右賢王渾邪的奴隸。右賢王渾邪大怒, 認(rèn)為是左賢王胡圖有意挑釁，兩位王各自率領(lǐng)部族勇士，打得不可開交！”

    劉螢最知道在合適的時候做合適的事情。

    聽那扈從開口講述, 劉螢便已跳下馬來，待他匯報完，對冒頓道：“雖然不是什么大事兒, 但正是年末慶典之時, 傷了和氣也不好——單于快上這寶馬, 回去解決爭端。”

    冒頓一點(diǎn)頭，對扈從道：“你們送閼氏回去?！彼砩像R，率領(lǐng)大批扈從先行回到城里。

    劉螢隨后趕上。

    等她回到王帳的時候，爭端已經(jīng)到了尾聲。

    只聽脾氣火爆的右賢王渾邪在帳中大聲咆哮道：“我就是不服氣！原本西邊水草豐茂之處是我的地盤，是我和族人世世代代生活的地方。就因為單于你的命令，我做了這右賢王，千里迢迢跑到了最東邊, 整天面對鮮卑和烏桓人的sao擾，那些東胡王的余孽實(shí)在討厭！現(xiàn)在我率領(lǐng)人馬，跟著單于你一同，又跑到西邊打卑陸、打蒲類！死去的是我的勇士，得到好處的卻是左賢王胡圖！現(xiàn)在他仗著單于你對他的信重, 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，用他的弓箭玷污了我用來祭拜日月的奴隸！我如果還要忍下去，我就不是男人！更不配做我族人的王！”

    劉螢