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去。 皇帝自然不會(huì)閑到連家事也管。 可是這事情太蹊蹺了。 其一, 呂嬃打上門去,以劉邦的能耐, 絕不至于要扮作仆婦躲藏。 其二, 事情一鬧起來,宮里的人立時(shí)就到了, 快得匪夷所思。 唯一合理的解釋, 便是宮中來人,本就是奔著去捉劉邦的——由此反推,那么劉邦扮作仆婦,也正是為防備宮中來人。 所以, 劉邦做了什么?以至于自知宮中要來人捉拿他。 呂雉坐在搖晃的馬車上,一顆心也搖晃個(gè)不停, 她舔了舔發(fā)干的嘴唇,問道:“宮中來的, 是誰?” 若是尋常郎官,倒也罷了…… “是左丞相家小兒子,左右都叫他李中將……” 是李甲! 天子信臣, 親自抓捕! 呂雉猛地攥緊了坐下的皮褥子,聲音干澀,道:“叫車夫再快些!再快些!” 像是生怕趕不上什么事兒。 呂雉趕到咸陽宮的時(shí)候, 劉邦剛換下仆婦衣裳。 胡亥沒有羞辱對(duì)手的癖好,見做仆婦打扮的劉邦被帶上殿來,既覺滑稽又有些感慨。 劉邦一進(jìn)殿,便跪倒道:“陛下,您快幫我管管這小姨子,也太兇悍了……” 胡亥無意與他兜圈子,淡聲道:“你與韓王信之事,朕都已經(jīng)知道了?!?/br> 劉邦本能地要狡辯,可是一抬頭對(duì)上胡亥淡漠的目光,瞬間啞口無言——皇帝看他的目光,就像是悲憫地在看一具尸體。 胡亥道:“朕有心要你換身衣裳,卻不得不防備你逃跑——你若愿意,便在這殿上除去仆婦衣裳……”他示意左右取常服給劉邦換上。 劉邦一面換著衣裳,一面打定了主意,道:“陛下,我愿為您征戰(zhàn)匈奴?!?/br> 胡亥嘆息道:“朕給過你機(jī)會(huì)。” 他已是不準(zhǔn)備再留劉邦了。 劉邦聽出了這言外之意,心里直打哆嗦,恨不能立時(shí)把壞事的呂嬃拽過來,劈面給她兩耳光。 一旁的呂嬃卻是已經(jīng)聽愣了——不是那戚夫人更立王太子之事嗎?怎么又與韓王信有關(guān)了? 便在此時(shí),呂雉趕到,入殿時(shí)走路生風(fēng),目不斜視。 劉邦沒料到她來得這樣快,心頭一熱——到底是結(jié)發(fā)夫妻;跟著又是一喜,女兒是太子妃,總還有辦法。 誰知,呂雉沖著皇帝一跪,開口便是,“臣請(qǐng)與漢王和離?!?/br> 劉邦:……!?。?/br> 胡亥望著呂雉,目光流露贊賞——像這樣拎得清的人,實(shí)在不多。 呂雉又道:“臣與漢王久居兩地,一雙兒女,都是跟隨臣長大,與漢王雖為父子,實(shí)相處無多。如今漢王既有寵妾愛子,臣愿與漢王一別兩寬?!?/br> 劉邦叫道:“媳婦!”這是舊時(shí)稱呼。 此刻劉邦喊來,卻是在喊最后一根救命稻草。 呂雉恍若未聞,眉眼不動(dòng)。 胡亥道:“朕準(zhǔn)了?!?/br> 劉邦道:“呂雉,你好狠的心——就算你與我和離,魯元與劉盈還是要叫我父親!” “父親?”這個(gè)詞終于刺痛了呂雉。 對(duì)于丈夫,她是早早就明白,不抱期望了。 可她總以為,做父親的人,是虎毒不食子的…… “你倒你好意思說自己是個(gè)父親?”呂雉盯著劉邦,目光冰冷,可是雙眸深處卻似有熊熊烈火在燃燒,“魯元和阿盈,你抱過一天嗎?喂過一次飯嗎?聽過他們生病時(shí)的囈語嗎?暖過他們逃難路上凍僵的手腳嗎?”她越問越激動(dòng),卻始終站在原地,一步也不曾向劉邦靠近。 “你算什么父親!” “你算什么父親?。 ?/br> 呂雉吼了出來。 劉邦被她磅礴的情緒一震,竟然垂下眼睛去,可是旋即,他又恢復(fù)了那種無賴的笑,叫道:“好,你跟我和離——咱們太子妃有對(duì)和離的父母,好光彩么!” “父親做了階下囚,她卻做著太子妃——好風(fēng)光么!” 他看透了,呂雉這是要與他斷絕關(guān)系,保住一對(duì)兒女。 所以,他絕對(duì)不能讓他們走脫。 這是他最后的機(jī)會(huì)。 “你——!你……”呂雉氣得按住胸口。 胡亥示意左右扶住呂雉,開口道:“劉邦,朕敬你一世英雄——死法由你自己選。你若不選,朕便賜你毒酒?!?/br> 劉邦面如死灰,渾身發(fā)顫。 胡亥召太尉司馬欣等人進(jìn)殿。 “漢王勾結(jié)韓王信、匈奴,企圖謀反之事,交給你去查辦?!?/br> “喏。” 胡亥雖然是皇帝,卻也不能動(dòng)用私刑,所以該走的程度還是要走的。 當(dāng)然,這也只是做做樣子,實(shí)際上,封建帝制,皇帝叫你三更死,別說五更,你連四更都活不到。 一旁的呂嬃早已嚇傻了。 “jiejie……jiejie……”呂嬃左看右看,又跪著來到胡亥面前,嚇得哭了,道:“陛下,我姐夫就是被壞狐貍精迷住了……他、他怎么會(huì)謀反呢?” 劉邦沖著呂雉,怨毒道:“蠢婦人!異日,這便也是你的下場(chǎng)!” 呂雉靜立不動(dòng),垂眸不看他。 消息傳開后,胡亥沒料到,竟然還真有人來給劉邦求情。 而且這個(gè)人還是他的兒子,太子泩。 “是太子妃求你來的?”胡亥沉聲問道。 “不,是兒臣自己要來!”太子泩一挺小胸脯,說話倒是鏗鏘有力。 胡亥卻更失望了,他寧愿是太子妃要求的。 “這么說,是你主動(dòng)要為那罪人劉邦求情?” 太子泩道:“是的,太子妃還勸兒臣不要來?!?/br> “你應(yīng)該聽太子妃的。” 太子泩道:“就算劉邦是罪人,卻到底是太子妃的父親。兒臣娶了他的女兒,卻要?dú)⒘怂M不是不顧人倫?”又道:“況且劉邦已入咸陽,釋兵權(quán),就算有大罪,高墻圈禁便是了,又何必要?dú)⒛兀俊?/br> 胡亥翻著案頭輿圖,冷漠道:“傳旨,叫叔孫通去自領(lǐng)三十板子——這就是他教導(dǎo)的好太子?!?/br> 第164章 叔孫通人在家中坐, 鍋從天上來。 太子泩一開始還想為老師求情,道:“這都是兒臣的想法, 縱有錯(cuò)處, 卻也并非老師指使……” “你還給他求情?”胡亥一面寫著批示逮捕劉邦手下的密詔, 一面冷漠道:“你剛剛這句話,又給叔孫通加了三十板子?!?/br> 于是叔孫通大半夜被從被窩里請(qǐng)出來, 活活挨了六十板子。 當(dāng)然, 這種打板子,打的是小板子, 隔著棉衣落在屁股上, 懲戒意味更重。 叔孫通涕泗橫流,抱著使者大腿,“這到底為什么哇!” 使者也很無奈,事涉太子, 多的話不敢說,打完板子就回去復(fù)命了。 叔孫通四處打聽, 至下午便探明了原由,不禁欲哭無