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吳廣到底酒后無力,被田臧斬于劍下。 眾將也受夠了吳廣,于是順勢擁護田臧做了新的首領。 而田臧做了首領之后,做的第一樁事兒就是留少量兵力拖住滎陽李由,率領大部隊應戰(zhàn)章邯大軍。 這原本是章邯最擔憂的狀況,好在現(xiàn)在他已經(jīng)解決了周文這個麻煩。 這一系列的連鎖反應,是夏臨淵沒有想到的。 而陳勝得知田臧殺了吳廣之后,無可奈何,只得封他為令尹,這是楚國官職中最高級的了;拜為上將。 一時田臧簡直成了陳勝的內(nèi)定接班人。 田臧受了封賞,一盤算,歸順秦朝,無論如何做不得這樣大官——李良歸順后,不過也就成了章邯手下小將而已。 又有毒藥失效在先,田臧背信于夏臨淵,毫無心理壓力。 夏臨淵哪里知道這些。 他得知田臧殺了吳廣的消息,大喜,連夜咬著筆頭,絞盡腦汁寫奏章,既要彰顯自己的功績,又不能有故意自夸之感,要營造一種低調(diào)中不經(jīng)意展現(xiàn)出實力的感覺。 送到御前的奏章里,夏臨淵言之鑿鑿說著,田臧已經(jīng)在他說服下,歸順了朝廷。 而事實上,田臧率大軍西進,恰與章邯大軍正面交鋒。 與急于邀功的夏臨淵相比,章邯就顯得沉穩(wěn)多了。 他于曹陽大破周文之時,因為還在追擊,并沒有立刻就發(fā)捷報給朝廷;直到于澠池追上周文,幾乎可以確定必勝之時,才發(fā)了此前曹陽大勝的軍報回咸陽;上午發(fā)出,下午便迫使周文自殺,于是再發(fā)第二道軍報。 咸陽宮中,胡亥等人接到章邯第一道奏章的喜悅還沒過去,又迎來了第二道軍報。 胡亥親手拆開奏章,笑道:“章邯用兵如神——周文自刎于澠池了。” 連李斯都忍不住撫著白胡須,贊嘆道:“陛下啟用章邯大將軍,又為我大秦發(fā)掘了一位名將。依老臣之見,章邯大將軍,有白起當年風采,可稱為白起之亞了。” “章邯亞君么?”胡亥念了兩遍,笑道:“這稱號倒有趣?!?/br> 滿殿欣悅中,唯有大將軍王離面沉似水。 且不說蒙恬蒙毅之死留下的芥蒂,現(xiàn)放著他王離這位名將之后、又是多年戍邊備胡為國出力的,大家交口稱贊的卻是一個從前做少府的家伙,換了誰心里也不能舒服。 從前他王離在朝中時,眼中根本看不到這個叫章邯的家伙。 不過幾年之間,便已換了日月嗎? 第40章 反賊假王吳廣之死, 與周文之自刎,對于大秦朝廷來說, 無異于一道喜悅的閃電,劈開了連綿壓抑的陰云,讓所有人生出希望來。 此前的軍報,要么是陳勝軍隊攻城掠地,要么是各地黔首揭竿而起,要么是六國貴族之后趁勢復辟。 朝廷每天應付這些急報,人人焦頭爛額, 按下葫蘆浮起瓢。 蓋因帝國之疾, 已是多年沉疴,如今一朝爆發(fā),自然遍體鱗傷, 百病叢生。 現(xiàn)在, 反賊陳勝的勢力受到沉重打擊, 鼓舞了大秦士氣, 叫胡亥有了喘口氣、從長計議的余裕。 “封賞議功一事, 就有勞左右丞相二位了。”胡亥笑道, 點著李斯道:“對了, 你長子守城有功不提, 幼子李甲可是也立了大功。李卿可不要避諱, 委屈了朕的小郎官。” 廷議眾臣也都湊趣, 或夸李斯養(yǎng)出了好兒子, 或夸陛下有識人之能。 縱然城府再深, 聽到別人發(fā)自肺腑夸獎自己幼子,李斯還是忍不住撫著白胡須笑起來。 胡亥笑道:“李甲年方十六,已有這等膽魄出入敵營,且能護著抱鶴真人毫發(fā)無傷地歸來,可見其能耐。將來雛鳳清于老鳳聲,也未可知吶?!?/br> 一時散了廷議,李斯邁著方步往外走,還在回味皇帝的話。 “雛鳳清于老鳳聲”?這說法倒是新奇,不過意思好極了。 李斯呵呵笑起來,心道,等小兒回來,那頓打就先放放算了。 “王卿留步?!焙为毩粝铝送蹼x。 王離萬里而來,會被單獨留下奏對也是題中應有之義,并不驚慌,“喏?!?/br> 胡亥笑問道:“雖然有軍報來,但是比不得當面問——上郡邊境如今怎么樣了?” 王離道:“臣留了兩萬兵力,戍邊備胡。今年未有動向,想來該是平安?!彼D了頓,又道:“不過從前蒙恬將軍戍守九郡,令匈奴膽寒,不敢來犯。如今蒙恬將軍既亡,焉知匈奴不會趁勢再來?更何況現(xiàn)下境內(nèi)紛亂,若匈奴要來,自然會挑我等分身乏術(shù)之時?!?/br> 王離明知道蒙恬是被皇帝與趙高冤死的,卻故意要提起,用意自然是要指責皇帝殺忠臣良將、自毀江山之舉。 只是胡亥并非原主,倒沒什么心理壓力,還跟王離一起情深意切地感嘆道:“是啊,若是蒙恬大將軍還在就好了。真是可惜吶。”可惜他過來的時候,人已經(jīng)死了。 王離:……新君這么無恥的嗎? 胡亥“無恥”地轉(zhuǎn)換了話題,“前幾日,朕還同左丞相說起當年你祖父的滅楚之戰(zhàn)來。王翦老將軍當真是名將風采吶——可恨朕晚生幾年,無緣相見?!?/br> 王離:……可別,一見也給您冤死了。 不過提起當初王家的功績來,王離眼中還是放出光彩來。 胡亥道:“如今朝廷正是用兵之時,朕對從前我大秦滅六國之戰(zhàn)頗感興趣,多加了解,也能有借鑒意義。當初滅楚之戰(zhàn),朕有一事不明,左丞相李斯與御史大夫馮劫都不能給朕解惑。好在你來了?!?/br> 王離道:“陛下請講。” “當日王翦老將軍,率軍六十萬,屯兵平輿,一停便是一年。這是為何?” 王離乃是名將之后,如何不懂胡亥言下之意,也不虛與委蛇,徑直道:“陛下可是疑心先祖父擁兵自保?”面上已是掛了一層嚴霜。 胡亥打個哈哈,笑道:“王卿,你想到哪里去了?朕不過是想學習學習——王翦老將軍若真有擁兵自保之心,當時領兵折返,如今這大秦天下恐怕就姓王了,哪里還有朕在?” 他本就對人情緒敏感。 王離從一入殿后,毫不掩飾不悅,既有對蒙恬冤死的義憤,又有名將之后的倨傲,恐怕還有料得朝廷要倚重于他的自持。 這個王離,很拽嘛。 王離也不屑于追究皇帝究竟是何用意,侃侃道:“先祖父受先帝之命,率舉國兵力滅楚。此前已有李信失敗在前,若是再有閃失,不但滅楚延宕,只怕?lián)p毀我大秦吞并六國之勢?!?/br> “此一戰(zhàn),關系重大。宜一舉殲滅楚國軍隊,不宜纏斗?!?/br> “而楚國分封三大家族,又有獨立水師,各自陳兵境內(nèi)四方,要如何才能讓楚國軍隊集結(jié)起來呢?” 胡亥已是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