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部通知:統(tǒng)一行動,抓捕潛藏燕大的共黨分子。方孟韋站在燕大教授,中央軍,北平警備司令部,北平警察局默默對峙的陣仗中間。進退兩難。第47章一位同窗燕大附屬醫(yī)院大樓,這座平淡無奇的建筑,在一個凌晨,忽然成為了北平城靈魂的樞機。大樓外面的大院里,立著三個整齊龐大的方隊。鋼盔鋼槍,盾牌警棍。第四兵團,警備司令部,北平警察局,國家鋒利的刀與槍在燕大湊了個齊。大樓腳下的石階上坐滿了教授,男男女女年長的年輕的。學術(shù)界的泰斗新星,代表著國家的臉面未來的人物強硬地擋在大樓門外,決不起來。國家的刀對著國家的臉皮,國家的機器要碾過國家的門面。只要立在兩個陣營之間的年輕警官一揮手。方孟韋站在那里,和第四兵團的特務連連長針鋒相對。中央軍是嫡系中的嫡系,奉的是軍令,可不管什么北平警察局。方副局長一直拖延的態(tài)度讓特務連連長很不滿,他接到的命令是天亮之前完成抓捕,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凌晨四點十分了!他吼了一聲:“預備——!”第四兵團方隊一磕鞋跟,干脆利落的聲音展示國家機器們整齊劃一的殺傷力。整個方隊的卡賓槍統(tǒng)一一劃,槍口正對前方,朝著方孟韋踏過去。方孟韋細瘦的身影直直擋著,冷硬的警服束著他,猶如鋼鍛。他背后的眼睛齊齊盯著他,殷切恐慌地蟄他。燕京大學副校長,國民政府經(jīng)濟顧問何其滄,大樓里站在東北流亡學生身前的謝木蘭,何孝鈺,甚至……梁經(jīng)倫。方孟韋回頭看了一眼,大樓里通明的燈光打在他臉上。帽檐遮著眼睛,看不清他的表情,只有蒼白若瓷的皮膚和緊緊抿著的薄唇??諝獬林氐貕褐矫享f一人站在燕大教授前面。“立正!”他喝了一聲。第四兵團整齊停住,卡賓槍口依然對著他。他怒道:“沒人告訴你,該聽誰的命令?”特務連連長道:“我接到的命令是,天亮之前完成抓捕。我們是軍人,并非你手下的警察。方副局長,你讓開?!?/br>方孟韋從警服左上口袋里掏出證件,冷冷地盯著他:“北平警備司令部,偵緝處副處長方孟韋,命令憲兵看住這人!如有違抗統(tǒng)一行動,立刻逮捕!”警備司令部憲兵方隊得令,全體右轉(zhuǎn),持槍對著中央軍第四兵團。所有的鋼槍上有刺刀,在夜色里一片雪亮荊棘。方孟韋依舊盯著特務連連長:“北平警備司令部命令你們,退回原地。”軍警集結(jié)在燕大,遲遲沒行動,倒不是方孟韋多有震懾力。只不過臺階上坐著的何副校長,隨時能給美國大使司徒雷登打電話。不是教授們的面子,也不是方孟韋的面子,只是美國人的面子,罷了。何其滄是不會給美國人打電話的。他嫌丟人。他讓方孟韋去告訴傅作義,陳繼承,請他們倆親自來抓。方孟韋心焦如焚,他實在不知道自己能頂多久:“何伯伯,我現(xiàn)在該怎么辦?”何其滄懶得和他多講:“我說了,再等十分鐘,你聽不懂嗎?”他再不看方孟韋一眼。方孟韋焦慮地等了十分鐘——再拖不了了!遠處的路上終于駛過一輛車。方孟韋看到救星一般,下令:“開門!敬禮!”他打著敬禮,看那輛車越看越眼熟,直到車身進院門,方孟韋才看清,居然是父親的奧斯汀。央行,北平A001。方孟韋跟著車身一溜小跑,等車停穩(wěn),開車門要扶方步亭。方步亭推開他,自己下車,走到何其滄身邊,挨著坐下。方孟韋心里發(fā)涼:“父親……”“住口!打電話給陳繼承,讓李宗仁來。李宗仁不來就傅作義來。我們這些人都是共產(chǎn)黨,抓吧!”方孟韋吞咽一下,尷尬地立著:“父親……”單副局長蹲在地上抽煙。他是老煙槍,一時不抽五臟都癢。方副局長領人進燕大抓共產(chǎn)黨,他領人在外圍戒嚴,分工明確。北平警察局的局長,不對前任局長栽了,他的心腹申副局長也被辦了,現(xiàn)在整個北平警察局就剩倆副局長。單副局長依舊沒有升遷的希望。他腦袋上不光壓著一個方孟韋。和他蹲一起抽煙的是他的司機。單副局長大名單福明,一張善良的圓團臉,對誰也都是和和氣氣的。方孟韋進燕大許久沒行動,單福明和手底下的人就得跟著熬。他過了煙癮,依舊蹲著,瞥到司機年輕的被煙熏得黑黃的臉:“你哪年出生的?!?/br>司機一愣:“副局,我民國十二年出生的?!?/br>單福明點點頭:“還年輕。年輕真不錯。你看,我出生的時候還沒民國,大清國都沒完,洋歷法是一九零二年。那一年慈禧和光緒‘西狩’完畢從西安返京。西狩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嗎?就是八國聯(lián)軍打進北京,慈禧那娘們兒帶著光緒跑了。在西安呆了兩年,老著臉‘返京’。所以你看我這窩囊樣子,也是經(jīng)歷過大事兒的。”司機咧著煙黃牙齒笑。單副局長無聊,愿意跟人侃侃:“民國十五年北伐。我隸屬于國民革命軍第七軍,打過賀勝橋戰(zhàn)役。賀勝橋戰(zhàn)役知道嗎?”司機眨著眼聽,只當是單副局長在吹一個很有趣的牛。“亂世大概真是英雄出少年。第十團梁朝璣手底下有個精彩人物,只有十幾歲,槍法無比厲害。后來當了第十團警衛(wèi)隊的射擊教官……曾經(jīng)三槍救下梁朝璣的命。”司機沒有過多感想。單福明的崢嶸歲月和他無關,那會兒他才三歲。單福明感慨半天,忽然笑得詭異:“這個故人,我前幾天遇到了。你說巧不巧?他居然還沒死?!?/br>他依舊像蛇一樣,冷靜,機敏,令人戰(zhàn)栗……單福明站起來,拍拍褲子上的煙灰。大街上,他一眼就看著他了,對方當然也發(fā)覺了。這也許是同類的小小“默契”,然而隔著一條街,他又看見了方副局長。方副局長穿著便裝,低頭觀察一個什么小攤子,完全沒發(fā)覺單福明和榮石電光石火間的對視。當天晚上,這位老同學就消失了。嘖嘖,真不愧是……瞻園出來的。“瞻園?!睒s石閉著眼,長出一口氣:“我的情況組織都知道。一九二八年的時候北伐結(jié)束,我進了‘瞻園’?!皥@’不是一個正式的名稱,這是中統(tǒng)……那會兒還叫國民黨中央組織部調(diào)查科,北伐之后在南京瞻園開了第一期特工訓練班。我救過梁朝璣,梁朝璣算是提拔我,推薦我去了瞻園。哈,教材居然是顧順章寫的?!?/br>榮石對面的清俊男子一臉嚴肅,什么表示都沒有。“從瞻園出來,我就返回承德。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