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低地苦笑一聲:“是還是不是,你都寫在臉上了?!?/br>葉子書偷偷瞟他一眼,喝一口沒加糖的苦咖啡,重新面朝窗外。黎楊從衣兜里掏出一包煙,敲敲葉子書:“幫我拿一根?!?/br>葉子書接過煙盒,拆開塑料包裝,看看煙盒上為倡導(dǎo)全民禁煙而印上的烏黑潰爛的肺葉,厭惡地皺起眉頭,抽出一根遞過去,飛快地將煙盒塞回給他。黎楊接過煙,并不點燃,像只為尋求寄托或依靠一樣咬在嘴里,看似毫無目的地信口說道:“我上大學(xué)的時候曾聽一位教授說過一句話:這世界上能用金錢解決的問題就不能稱之為問題。當(dāng)時只覺得詼諧,也沒多想?,F(xiàn)在回想起來,倒覺得簡直再精辟不過?!彼鞯饺~子書的手腕,輕輕捏住,“子書,你覺得這話說的好不好?”那只手依舊冰涼,冰得葉子書猛一縮胳膊,躲開了。他沒顧得上回答,只怔怔盯著自己的手腕,腦子里像塞進(jìn)了復(fù)讀機(jī)一樣反復(fù)回蕩著“子書,子書……”黎楊似乎并不在意,也并不打算等待他的回話,只自然而然收回手,搭在換擋桿上,喟嘆一樣緩慢而低沉地說:“所以我想……這世界上真正能稱之為問題的,只有生死與真情。即使打一口金棺材,砌一座金墳?zāi)梗餐觳换厥湃サ纳?,即使花再多的錢,幾億,幾十億,也買不來一個有情人。”他頓了頓,似有似無地看了葉子書一眼,“子書,你說是不是?”墨鏡將眼中的一切全然隱藏,陽光沿著嘴唇的輪廓投下一弧暗影。葉子書呆呆看著黎楊,實在不知道這貨抽的哪門子瘋,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悲是喜,更不知道自己該回答“是”還是“不是”。索性移開目光,灌了幾口咖啡,含含糊糊敷衍:“大概吧?!?/br>黎楊什么表示也沒有,也再沒接下文。車?yán)锏臍夥找粫r間便僵持住了,堅冰一般,任暖氣怎么吹也吹不化,陽光怎么曬也曬不透。葉子書在心中發(fā)出第三十七次哀嚎時,車子停在了下高速后的第一個紅綠燈前。黎楊扭過上身,從后座上取過一個深灰色的塑料袋,擱在葉子書的腿上。葉子書低頭看看,沒動:“什么東西?”黎楊調(diào)了調(diào)安全帶的松緊,慢慢踩下油門:“好東西?!?/br>葉子書還以為又是禮物,堅定地?fù)u搖頭:“黎楊,別再送我什么東西了,我實在用不上,我的房間很小,也放不下那么多東西。況且……你不欠我什么,也沒有什么對不起我的地方,我對你也沒什么別的看法,每個人的生活習(xí)慣不一樣,僅此而已?!彼D了頓,煩惱地抓抓頭發(fā),“我說不好,總之就是,不用再給我送什么東西了,謝謝你。”黎楊面色不改,眼睛直視著前方的道路,并沒有馬上回答。只默默將煙拿出來,夾在兩指間,等開出一段距離后,又重新放回嘴里:“送不送是我的事,收不收是你的事?!彼麩o視葉子書為難的表情,指指塑料袋,“不過這個不是禮物,就是兩根絲瓜。我找了好幾家華人超市,好不容易才買到的。”☆、Chapter12.4葉子書心里一抖,眼角漸漸低垂。他打開塑料袋看看,不咸不淡地扔出一句:“哦,還挺新鮮?!?/br>然后再也沒有多余的話。又寄方便面袋子又送絲瓜,任傻子都能猜出來黎楊想干什么。但葉子書不愿意去。他心安理得的想,自己既不是他媽又不是保姆,沒有義務(wù)非要伺候他老人家吃飯。以前是為了賠禮道歉還人情,現(xiàn)在雖說收了那么多禮物,但怎么說也類似于強(qiáng)買強(qiáng)賣,于情于理都是黎楊自己的問題,跟自己無關(guān)。剛才該說的也都說了,該表的態(tài)也都表了,往后找個機(jī)會再全寄回去就行,看誰拗得過誰。況且……他從余光里掃一眼黎楊。即使去了兩個人也一定無話可說,和現(xiàn)在一樣尷尬,想起來就讓人反感卻步。車?yán)镆环醇韧鶝]有開音響,兩把銼子間失去了唯一的緩沖,在狹小的空間內(nèi)硬生生將對方挫住了,卡在了一處,怎么也分不開。半個小時的路程原本并不太長,可這是煉獄,是半個小時的炙烤煎熬。葉子書憋得難受極了,周身像被扣在一個燒紅的鐵鍋里,心里不受克制地冒出一股煩躁的無名火,背上也滲出淺淺一層汗。他兩下扯掉圍巾,再一次沖各種按鈕伸出手。黎楊先他一步,在其中一個按鈕上按了一下?!暗巍币宦曒p響,風(fēng)聲變小了,急躁的呼吸聲卻更明顯了。葉子書迅速收手,一把拍上自己的腦袋頂,胡亂揉幾下,“咚”一聲將額頭抵在車窗戶上,氣洶洶地皺緊眉頭,與外后視鏡里的自己對視。黎楊看他一眼,咬著下唇上的死皮想了片刻,也不管他到底愛不愛聽,想不想聽,忽然慢悠悠說起沒頭沒腦的話來,“小時候奶奶在院子里支過一個絲瓜架,結(jié)出絲瓜以后,新鮮的可以做湯,曬干了可以洗碗,還挺實用?!彼拇竭吀∑鹨唤z懷念,“架子太高,我得踩著凳子才能摘到,奶奶老是貓著腰,一面按著凳子兩側(cè),一面大呼小叫,生怕凳子突然翻了摔著我。只可惜后來我長高了,用不著踩凳子了,絲瓜藤卻不知道為什么,死了。然后只好在菜場上買,但總覺得缺了點兒意思。”他停一停,問道:“你喜歡喝絲瓜湯么?”葉子書靠在窗戶上,閉上眼睛,心不在焉地“嗯”了一聲。黎楊繼續(xù)說道:“小時候我其實不太喜歡,總覺得黏黏糊糊的……”低低一笑,“像鼻涕一樣,有點兒惡心。但人的口味長著長著就變了,比如小時候愛吃肥rou卻不愛吃香菇,但長大了發(fā)現(xiàn),肥rou又膩又油,實在難以下咽,而香菇燉雞卻出乎意料的香。等我出國以后回想起來,覺得絲瓜湯簡直是極致美味。出國之前奶奶怕我在國外吃不好,想教我做飯,說了好幾次,都被我當(dāng)成了耳旁風(fēng)?,F(xiàn)在有點兒后悔了?!?/br>“回憶中的味道最美,”他在紅綠燈前停下,抬起眼睛看著頭頂上倒計時的牌子,聲音也像松了油門一樣,瞬間低沉下去,“你做的絲瓜湯和奶奶做的很像,我很喜歡?!?/br>葉子書猛一愣,扭回頭飛快看他一眼,隨著他的目光看向趨近于零的倒計時,揶揄道:“絲瓜湯那么簡單,誰做出來大概都一樣?!?/br>黎楊不置可否地扯扯嘴角,并不回話。打轉(zhuǎn)方向盤,拐上一條小路,遠(yuǎn)遠(yuǎn)可以看見位于丁字路口的咖啡館。他放慢速度,打開轉(zhuǎn)向燈,慢慢靠邊,停在咖啡館側(cè)窗外的咪表前:“子書,我等你下班?!?/br>葉子書在心里嘆口氣,淡淡地說:“我九點才下班?!?/br>黎楊摘掉墨鏡,擱在方向盤前:“我知道,我就