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親自見了他一回,顯然是新藥上市在際,不愿橫生枝節(jié)。他的公關發(fā)言慷慨又漂亮,絲毫不失大企風范。他說雖然崔皓飛的病因一定與盛域的新藥無關,但盛域愿意秉承人道主義精神,愿意以大愛回報社會,給予崔氏父子一定經(jīng)濟補償。杯水車薪的十萬元。名頭還是精神撫恤金,意思是不跟你這瘋子一般見識。老崔哭得撕心裂肺,眼淚與鼻水流作一處,刑鳴攥著拳頭,顫著聲音解釋,我已經(jīng)不是主持人了,現(xiàn)在的不由一個記者說了算,連疾控中心都說小崔的病與盛域的新藥沒有關聯(lián),空口無憑,上頭不會批準制作這樣一期節(jié)目。老崔又說,那能不能也像上回那期直播節(jié)目那樣,你面對全國觀眾直接說出真相。替劉老師申冤的那期崔皓飛也看了。當刑鳴自攬其責,鞠躬向全國觀眾道歉,已經(jīng)不能動彈的崔皓飛突然大喝了一聲“好”,他像瘋了那樣手舞足蹈,最后從床上摔在地上,磕得自己的大腿青紫一片。他們相信他勝過相信法律,他們都覺得無非是面對攝影機翕動嘴唇,這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。老崔砰砰地磕頭,磕得前額紫了一大塊,像個可笑的鋼印。他一再哀求,哭著哀求,求求你了,求求你了刑主播,你是救苦救難活菩薩,你一定有辦法的。辦法當然是有的。面對觀眾現(xiàn)場發(fā)言,那是出鏡記者才有的特權。刑鳴目前不是出鏡記者,但他可以憑借與虞臺長的關系,向老陳要一個出鏡的機會。然后再把一切推向無可挽回的絕境。刑鳴試圖安撫崔文軍,說無論訴諸法律還是見于新聞報道,都不能脫離客觀事實,你如果不相信鑒定結果,我可以代表你向醫(yī)學會再次提出鑒定申請。“不必了,你滾吧。”病床上的崔皓飛突然開口,他斜著眼睛蔑視,口吻冰冷地譏諷,“刑主播,你變了?!?/br>“刑主播,娃兒不懂事,你別往心里去……”崔文軍腿已經(jīng)跪麻了,想站也站不起來了,他只能坐在冷冰冰的水泥地上,一張溝溝坎坎的老臉再也無法掩飾兒子出事后的悲慟絕望,他說,“事情出了以后娃兒一直想要自殺,我是攔也攔了,跪也跪了,現(xiàn)在娃兒不想死了,也不是圖錢,就想為自己這癱了的下半輩子求個明白……”求個明白。真能明白的是三千諸佛,無邊菩薩,多少人活一輩子,既無殺賊之心,也無回天之力,大是大非沒機會遇見,小善小惡倒是天天都干,糊里糊涂不功不過地也就過去了。崔皓飛把臉轉向墻面,肩膀一抽一抽地抖動。像是在哭。離開崔家之前,刑鳴留下一只裝滿錢的信封并向崔文軍保證,自己會想辦法替他們解決醫(yī)藥費的問題。然后他就逃也似的走了,逃離這對絕境中無所適從的父子,逃離這個充斥熱烘烘臭味的狹小的家。剛一出門他就把臉湊向花壇,干嘔起來。還沒走遠,崔文軍就追出來,把那只信封又塞回他的手里。崔文軍是個好父親,窮得已經(jīng)揭不開鍋了仍聽自己兒子的,他說,娃兒不肯收,他讓我代他說聲謝謝了。刑鳴開車走了。崔文軍那張神情絕望的老臉一直停留于后視鏡內,他太老了,老成了石頭。刑鳴驅車在路上瞎逛,見綠燈就滋油門,見紅燈就踩剎車,反正漫無目的,直往前開。車窗沒關,風呼呼地扇在臉上,生疼。他仔細看過崔文軍提供的,里頭詳細解釋了實驗目的與實驗過程,卻對可能存在的實驗風險潦草帶過,措辭模糊。他也知道,通常情況下這類紛爭取證十分困難,很難通過藥理鑒定證明兩者之間的絕對因果關系,即使經(jīng)專家委員會鑒定認證,若藥企抵死不認,患者也會陷入曠日持久的訴訟之中。途中一個紅燈停得時間較長,一個滿臉臟污的年輕乞丐突然從街邊躥出來,把手伸進車窗里問他要錢。刑鳴向來對這類人嗤之以鼻,沒瘸沒瞎,憑什么不能自力更生。但今天他特別寬容,特別慷慨。他一連幾次從那只信封里取出數(shù)張紅色的人民幣,一言不發(fā)地往外拋撒。那乞丐都嚇著了,一邊撿拾巨款一邊連連發(fā)問,給我的?真的都是給我的?刑鳴在天完全黑透前返回普仁醫(yī)院,虞仲夜正一邊接受常規(guī)的輸液治療,一邊戴著耳機跟人通電話。護士前腳剛走,刑鳴蹬掉腳上的皮鞋,又窸窸窣窣脫掉外衣,利索地爬上虞仲夜的病床,幸好是高干特需病房,床很寬,躺下兩個大男人一點不成問題。即使人在醫(yī)院,虞臺長也沒拋下一臺之長的事務。見刑鳴一聲不吭就爬上了床,他抬起手臂讓出位置,讓對方能安穩(wěn)舒適地枕在自己懷里。刑鳴仰起臉,看著虞仲夜跟人打電話,說什么其實沒聽清,一雙眼睛全釘在了他的嘴唇上。刑鳴很喜歡虞仲夜的嘴唇,唇形太漂亮了,被他吻著或者咬著都很舒服。虞臺長的這通電話出現(xiàn)了一段較長時間的沉默,刑鳴便勾著他的脖子,支起上身湊上臉,特別虔誠地以嘴唇覆蓋上這雙嘴唇。兩個人吻得不算太深,幾乎一碰即止,虞仲夜先從這個淺吻里抽身出來,可能是電話那頭的人恰巧長話說盡,他還有要事處理。刑鳴依稀聽見華能二字。國企股改后的上市公司,資產總值與盛域不分伯仲,這回明珠臺新落成的以總部大樓為中心的頂尖CBD商圈,也摒棄老搭檔盛域,牽手了華能。刑鳴舔了舔自己的牙齒。很奇怪,甜得很。仿佛被虞仲夜吻過以后,牙不再是牙,而是鑲了一嘴的冰糖。他滿足卻也不太滿足,迷迷瞪瞪昏昏沉沉飄飄忽忽,帶著醫(yī)學上一種叫做“醉氧”的反應,摟緊了虞仲夜的脖子,想把自己的唇再次送上去。虞仲夜把刑鳴的腦袋摁回自己胸口,低頭看了看他,又抬手在他腦門上輕敲一下,以示不準胡鬧。“你接著說?!蹦樕蠏炝艘稽c微笑,虞臺長繼續(xù)通話。刑鳴被虞仲夜看了這么一眼,這一路被凍得嚴嚴實實的心臟突然熱了這么一下,他像重臨人間一般,滿意了,踏實了,舒坦了。虞仲夜看出刑鳴近些日子有些發(fā)蔫,決定讓他回明珠臺。對有些人來說,工作意味著一場有期徒刑,二十二歲大學畢業(yè),判上三十來年,每周放風兩天,每年節(jié)假日獲得假釋,簡直苦不堪言。但對另一些人來說,工作愈多愈舒爽,天生賤命。刑